武林人饶是拿着刀剑枪戟,却被对方的气势慑住,停在原地,谁也没胆量动手。
百姓之中,有个书生模样的驼背青年站了出来,道:“那姓段的看似衣冠楚楚,实则禽兽不如,你们难道不想看看他的真面目吗?”
武林人面面相觑,有声音提议道:“不如就让他们把话说完!也让大家一起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来势汹汹的武人纷纷放下刀剑,送葬百姓松了口气,也将队伍散开,让出一条通路,叫台上台下都能看清八台棺材摆放的位置。而后,七手八脚地掀开了棺盖。
棺盖一开,老头便又跪倒在棺木旁,失声痛哭。这一次,台下再也没人斥责他大惊小怪了。
棺材中横陈着八条尸体,七名年轻女子,一名年长老者,八人都死于非命,凄惨的死状令人不忍卒看。女子似乎被吸去了浑身大部分血液,面色铁青,面容枯槁。老者则被锐气贯穿胸口,血染红了半身衣衫,口齿大张,浊目圆瞪。
半晌过后,台下有个上了年纪的刀客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女人的死法,像极了十年前的血衣案。”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人们再一次定睛凝神,观察失血而死的尸身:“都说血衣案是恶鬼索命导致,莫非这些人也撞见了鬼?”
“当然不是。”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揣测,用笃定的口吻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恶鬼,所有的罪都是人犯下的,也只能由人来承担。”
擂台上的双方一齐循声望去,只见第三支队伍由远及近,领头的是一席红衣的身影,比朝阳更耀眼。
“柳红枫?”
经过几日风波,武林人和百姓都识得柳红枫的样貌,曾经一文不名的江湖浪子,如今却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柳红枫带领着死里逃生的西岭寨众,快步登上擂台,他一眼便看到了棺木中的尸身,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过于鲜明的画面还是冲击着他的头脑,使他几近失神。
柳千在身边掐他的胳膊,将他从惨淡的回忆中拉出,而后把三封证物递给他。
沉甸甸的三封信函,几经辗转,历尽波折,就像他一样伤痕累累,难掩倦容。
柳红枫的心房剧烈鼓动,他在一片拥簇中缓缓开口:“十年前的血衣案也好,今日的惨案也罢,都是天极门掌门段启昌一手犯下的罪行。”
“你怎么知道?”
“我自是知道,因为十年前的血衣案,死去的十人之中,有一位是我的母亲。”
柳红枫一言惊动众人,就连那哭泣的老者也止住眼泪,抬起头来看向他。
“十年前,我不过是个无知孩童,因着家母出身青楼,身份低微,我四处投案无门,官府无人回应,江湖无人听信,我只能亲自搜寻真相,花费十年之久,终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十年的卧薪尝胆,便是为了这一刻。他站在风声鹤唳的擂台上,环顾武林,朗声道,“今日就由我来告诉大家,段启昌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