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晏千帆被夺走。
一枚重要的筹码,就这样落进北辰的手里。
*
晏月华撤了剑。
夺回晏千帆后,他便像是从梦魇中惊醒似的,再不理会冯广生的怒视,而是径直回到北辰身侧,从对方手中接过不醒人事的晏千帆。
西岭寨众的怒吼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回荡:“姓晏的!你伤了我们的人,我们还没同你算账呢!你别想跑!”
晏月华没有回答,也没有逃走,只是漠然没有反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些挑衅的言语。
他凝着臂弯中那张与自己并不相像的脸庞,视线沉甸甸的,仿佛根本看不见别的东西。
张独眼被晏月华的冷淡反应进一步激怒了,当即提了枪,打算杀上前来,但刚刚迈出一步,便见三条冷光横在眼前,三名护剑使齐刷刷地抽剑出鞘,拦住他的路。
方才寥寥数招,张独眼已充分领教到三人的厉害之处。虽然他平素莽撞惯了,眼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紧牙关,咽下满腔怒气,按兵与对手僵持。
于是,这紧绷的战局之中,竟辟出一阵短暂的宁静,好似飓风的风眼一般,静得非比寻常。战局双方一齐沉默着,周遭只剩下海潮拍案的声音,火光噼啪燃烧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晏月华一个人的低语声。
晏月华垂着头,眉心紧锁着,好似坚冷嶙峋的礁石,一双眼目不转睛地凝着晏千帆,眼神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透着不言自威的愠火。他像是根本不懂得何为温柔,何为关切,何为伤感,就算在此时此刻,望着手足兄弟濒死的凄态,他的神情依旧冷清肃穆,就像是教书先生面对一个愚笨的学生。
“有勇无谋,顽冥不化,当真是蠢材。”
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哪怕是训斥的字句,都是短促斯文的,仿佛他一生都没有说过比这更粗鄙的言语。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探入鹤氅深处,摸出一瓶丹药。仅看那瓶口的一圈描金缀纹,不难猜出其中盛放的药剂有多贵重,然而,他毫不吝惜,将几枚丹药全部倒在掌心,而后用另一只手掰开晏千帆的嘴,将药放在舌上。随后轻拍对方的背,将内力徐徐注入,辅助其吞咽。
舌上的丹药已经化成柔软的浆汁,淌进晏千帆的身体,但身体仍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勉强维持着微凉的体温,让四肢不至于变冷变硬。
晏千帆的经脉中还有一抹微弱的气息流淌,除此之外,他几乎就是一只木偶,由绳索牵起,没有自己的意识,只因外力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