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广厦却稳稳地将枪收去,低下头,抱拳道:“是我输了。”
台下顿时一阵哗然。
木雪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她凝着安广厦的脸,见后者神色平淡,连大气都没有喘上一口,全然不像是落败的样子。她又将目光扫往台下,见人们纷纷眯眼打量她,神色中含着疑问,甚至含着鄙夷。
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方才是不是故意让我?”
安广厦终于抬起头,用平淡的口吻答道:“在下未料到女侠伤势未愈,抱歉。”
她皱眉道:“方才的结果不算,你我再比一次。”
安广厦只是摇头:“恕不能奉陪。”
“为什么?”
“于心有愧。”
“愧在何处?”
“既以君子自居,便不该乘人之危,更不该占女人的便宜。”
木雪闻言,脑海中当即嗡地一声,羞愧之感涌上头顶,使她的头皮发麻。
她还想争辩,然而,安广厦已像一阵风似的跃下了擂台。她在一片茫然中抬起眼,视线不由得投向高台,远远看见宋云归眉心紧锁,对她连连摇头,她的心下更是凌乱。
台下传来阵阵嘈杂的议论声,她只听到只言片语,都在议论着方才的比试。
过去她从未在意旁人的议论,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如鲠在喉,酸涩滋味难以下咽。
她频频四顾,盼着人群中尽快出现下一个对手,来打破这片使她难堪的寂静。
终于,她看到人影往擂台的方向走来。
来者不止一人,竟有并排三个。
在三人背后摇扇含笑的,正是头戴血色玉冠的血衣帮帮主。
为薛玉冠出战的,正是他引以为傲的琴师三人——田宫、阮角、朱羽。
安广厦本已步入人群,台下有许多西岭寨众都在等待他归来,然而,他走到半途,便看到三琴师与他擦肩而过,一齐往台上走去,当即皱起眉头,折反几步,拦在三人面前,道:“擂台是一对一的比试,你们一起上,莫非打算舞弊不成?”
田宫和阮角停下脚步,道:“谁说我们要上台,我们只是观战助威罢了。”
只有朱羽从安广厦身旁绕过,一面纵身跃上擂台,一面将腰中兵刃抽出,朗声道:“要出手的人是我。”
*
朱羽的刀很抢眼。
他本人衣着华贵,刀也如其人一般,质地古朴淳厚,镡柄处雕镂繁缛,就连销钉都镀了金色,看上去价值连城。和安广厦朴素的双刃枪一比,实在是天上地下。
他的神情也与安广厦迥异,安广厦应战时,眼里只有战局,聚精凝神,心无旁骛。而他的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意,狐狸似的眼睛在木雪身上游走,毫不掩饰眼中的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