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见状,忙指了指身后的钟家姐妹,又道:“还有三表姐,她都在议亲了,自然也是大人了。青葵虽然还小,可日后我们都要嫁到别人家去,从前在府中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正好借此机会长长见识,跟诸位长辈学学怎么处理这些腌臜事。”
“确实得早些长见识,免得以后吃亏!”夏侯湄立即点头表示认同,“我家若兰就是太单纯了,才平白无故的被这些恶人盘剥也无计可施!”
“你瞧,姑母是过来人,又是长辈,她的话我们都得听。”夏侯纾马上附和道。第一次觉得自家姑母说话动听,她发自内心的感激。说着她又转头问钟家姐妹:“你们说是不是?”
钟家姐妹早就被夏侯纾一连串的蹦跶弄得有些糊涂了,这会儿听到夏侯纾在征求她们的意见,立即点头如捣蒜。
钟玉卿十分气闷,但还是隐忍着没再说什么。
许若兰便领着众人往自己的住处去。
赵王府的宅子比越国公府还要大一些,但由于赵王自己的妾室多,子嗣也多,儿子成亲之后又生了二十几个孙子孙女,甚至长房的儿子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再加上女儿和外孙们偶尔也会回来小住,所以各房住的院子着实就比不上越国公府的宽敞。
许若兰住的院子叫梨花院,坐落在赵王府内宅的西边。整个院落总共有一栋三间房的正屋,两栋各有两间屋子的厢房。正屋是许若兰和丈夫独孤显的居所。东厢房的两间房分别住着她的两个儿子,此刻孩子们正在乳娘的低低的吟唱中午睡。西厢房一间住着当值的婆子和丫鬟,另一间是许若兰原先用来放嫁妆的库房,如今已经快搬空了。
听说孩子睡得正酣,一行人便没有打扰,直接进了正屋。许若兰的贴身丫鬟巧儿是个心思灵巧的,赶紧去沏了茶,然后拿着一方手帕坐在梨花院大门口的梨树下做针线活,顺便帮忙把风。
钟玉卿见屋子里没有外人了,便对许若兰说:“今日我们都在,你就顺道给我们说说具体什么情况。我这个做舅母的即便不能像你母亲一般替你出头,但还是可以替你参谋一二的。你是荣安侯府的姑娘,也是越国公府的外甥女,我们不可能看你这样忍气吞声过日子而坐视不管。”
有了这句话,许若兰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的眼眶更红了,哽咽道:“我出嫁时,母亲担心赵王府看低我,咬紧牙给我备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以及两个临街的铺面,三十亩水田,四万贯现银,甚至比姐姐的嫁妆还丰厚。我当时还想,赵王府家大业大,不至于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了我。可等我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赵王府并非外面看上去那么光鲜。”
“公公他膝下子嗣众多,都没什么正经的差事,也不擅长经营。一大家子每日挥霍无度,坐吃山空,光靠公公的俸禄和祖产盈利完全无法支撑。”许若兰说着便抹了一把泪,“后来婆母就说,我们这些儿媳妇既然嫁进了赵王府,那就是赵王府的人了,我们的嫁妆,自然也是赵王府的,所以一应吃穿用度,都得从各房里拿出来放在公中使用。”
钟玉卿自己是女子,管了那么多年的家,从未听过如此谬论。对此她很是很不理解,便问:“赵王膝下共有十个儿子,就有十个儿媳,她这样无理的要求,难道每个儿媳都同意?”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许若兰苦笑一声,继续解释说,“公公虽然子嗣多,但只有大哥、二哥和夫君是婆母所生。其他庶出兄弟,都怕离开了赵王府日子过得更艰难,所以求着闹着让妻子把嫁妆拿出来公用。至于大嫂,我嫁进来时她便已经在管家了,婆母事事都依赖着她。听其他妯娌说,她拿了公中的银钱在外面放印子钱,还伙同他娘家的兄弟在外包揽诉讼,赚的钱正好可以弥补她自己的亏空,甚至还有富余。只不过她做事向来谨慎又隐蔽,从来不自己出面,至今也没人能拿到她的把柄。尤其大嫂现在掌管着内宅,其他人也不敢随意得罪她。二嫂娘家原就是巨贾,嫁妆比我们其他几个都丰厚,又有娘家时时补贴,倒也不差银钱。只要婆母和大嫂不跟她闹,她就乐得花钱买清净。”
“现在你们知道赵王和赵王妃是个什么货色了吧?”夏侯湄听着女儿的诉苦,仿佛再一次经历了女儿的艰难,气得胸口疼,怒道,“我家若兰的嫁妆就是这样被那两个不要脸的老货逼着骗着花光的!可怜我那两个外孙,还那么小,我那女婿也是个不成事的,日后可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