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探出个瘦高个儿,满脸横肉,眼角有道刀疤,瞧着瘆人。
他上下打量了柳万山一眼,冷哼道:“柳老板?今儿咋有空来俺们这破地儿了?”
这人就是老疤,黑水巷的管事,手底下养着一帮亡命徒,柳万山早些年跟他打过交道,算是半个熟人。
柳万山挤出个笑,拱手道:“疤哥,别提了,栽了个大跟头,今儿来是有事儿求你。”
老疤眯着眼,侧身让他进去,门一关,里头昏昏暗暗,只有张桌子旁点着盏油灯,灯芯噼啪响着。
屋子里一股子霉味儿,角落堆着几筐破烂货,墙上还挂着把生锈的砍刀,瞧着寒碜得很。
柳万山也不嫌脏,拉了把椅子坐下,把布包往桌上一放:“疤哥,我今儿不绕弯子,手头紧,只剩这二百两银子,想请你帮个忙。”
老疤瞅了眼那布包,眼皮子抬了抬,慢悠悠坐下,抓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口:“柳老板,你这几年在裕州风光得很,咋今儿落魄成这样?说吧,啥忙?”
柳万山咬了咬牙,凑过去压低声音:“清河县有个叫许长安的小崽子,开了个逍遥肆,把我柳氏酒肆挤得没影儿了。
前阵子我还让人坑了三千两银子,铺子都快塌了,全是那小崽子搞的鬼!我想请疤哥找几个手脚利索的,把他做了,彻底除了这祸根!”
老疤眯着眼没吭声。
他在黑市混了这么多年,啥脏活儿没干过,可柳万山这事儿听着不小,清河县离裕州不远,许长安的名头他也听过,醉逍遥卖得火,背后怕是有点路子。
他低头瞅了眼那二百两银子,哼了一声:“柳老板,你这买卖不小啊,二百两银子就想买条人命?
许长安可不是街边要饭的,动他得担风险。”
柳万山脸僵了僵,忙道:“疤哥,我知道这银子少,可这是我最后的家底了!
往后我翻了身,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回就当帮我一把,成不?”
他拍了拍布包,眼里满是急切。
老疤冷笑一声,抓起布包掂了掂:“二百两也就够喝口汤,柳老板,你这境况我瞧着不妙,铺子都保不住了,还想着翻身?不过……”
他眼珠子转了转,“你这事儿我倒是能接,只是这银子得先拿来,事儿得慢慢筹划。”
柳万山心头松了口气,忙点头:“成!疤哥你办事我放心,银子你先拿着,啥时候动手我听你的!”
他眼角抽了抽,嘴角挤出个笑,可那笑瞧着比哭还难看。
老疤嗯了一声,把布包塞进怀里,冲门口喊:“二麻子,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个矮胖子,满脸麻子,手里提着把短刀,腰上还别着个酒葫芦。
他一进屋,冲老疤咧嘴一笑:“疤哥,啥事儿?”
老疤指了指柳万山:“这位柳老板有笔买卖,你带几个人过去谈谈,事儿得办利索。”
二麻子瞅了柳万山一眼,点头道:“得嘞,疤哥你发话,俺们指定办好!”
柳万山见这架势,心跳得快了些,忙起身道:“疤哥,二麻子兄弟,我这事儿全靠你们了!许长安那小崽子不除,我睡都睡不踏实!”
他拱了拱手,眼里闪着点狠劲儿。
老疤摆摆手:“柳老板放心,黑市办事,从没砸过手。
回头我让人跟你细谈,你先回去等着吧。”
柳万山点头,裹紧棉袄出了门。
外头风更大了,黑水巷里冷得刺骨,他低头走着,脑子里全是许长安那张脸。
逍遥肆的生意红火得很,醉逍遥的酒香飘出老远,引得路人直咽口水。
可这热闹底下,却藏着点不寻常的味儿。
几天前,唐风就瞅见几个生面孔在县里晃悠,穿着打扮像外乡来的脚夫,可眼神儿贼溜,脚步轻得跟猫似的,不像是老实做买卖的。
唐风是许长安手底下的一把好手,模样瞧着不起眼,瘦高个儿,脸晒得黑乎乎,可身手利索,眼神毒得很。
他早年跟着许长安跑商,练出一身眼力劲儿,这回奉了东家的命,暗地里盯着县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