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总想袭击一下他弯腰露出的一小块皮肤。
陈一航躲也躲不开,让他去厨房洗菜池收拾鸭蛋。
李想才不干,我都帮你出主意了,体力劳动就免了吧。
“让你干活你就不乐意,让你吃你就要挑好的。”
“那是当然。”
陈一航转头看他,笑起来。
“有人专门养鸭子的,离这儿不远。”
李想还是觉得陈一航没必要这么累,赚的也不多。前几天看一个短视频,东北赚钱的几个行业:洗浴、粮食、农机。这不都很好嘛。
“你忙一下午腌这几个鸭蛋能赚几个钱?反正辛苦一回,为什么不投资些真正赚钱的行业呢?”
“是可以和几个老板交换一点股份,但我的主业我不能荒废。”
说来说去,就是没空好好陪我。
小主,
陈一航把空坛子摆好,去厨房接水,拿小刷子清洗鸭蛋。
李想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光房和厨房中间的移门边,双手撑着下巴。
“但凡做一件事,投入产出应该有一定比例,否则你整天忙来忙去的,到年底一算账,还不够医药费的呢。”
“我哪有那么脆弱?”
陈一航气得瞪他一眼。
“不陪你玩你就咒我!”
李想耍赖。
“谁咒你了?你自己不心疼自己。”
陈一航叹了一口气。
“资本要计算费效比,要看财报,然后花钱请心理医生让自己保持开心。我做这些事本身就很开心,赚那么多钱我也花不完,何必呢?你说的那些行业只是短视频作者所知道的,他不知道的赚钱的门路还多着呢。可是做生意三要素,感兴趣、有技术、有渠道,别的我不会,我只会养鹿。有些东西是好,但是,也不能什么都是我的,什么都要霸占就遭人恨了。”
是,赵精诚的失败就源于这三要素不齐全。
李想真的好佩服陈一航,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偶尔几句话,鞭辟入里。
“你让着别人,别人可不会让着你。蔡咏梅也是养鹿的呀,只是没你这么大的规模而已。”
陈一航支起纱网夹子在有阳光的地方,把洗好的鸭蛋放在上面控水。
“是啊,除了蔡姐,这附近还有别人养呢。这不算是竞争。真正的竞争是垄断行业,让蔡姐来给我打工。”
“那不挺好的吗。一个月有三五千稳定收入,还有休息有假期。而且还有社保,将来也有保障。以后就不是农村人了,是城里人了。”
陈一航抬眼看看李想,有点想笑。
“蔡姐养鹿,一年收入怎么也七八万,虽然赚得并不多,生活成本也低,还有时间照看自家田园。城里一棵青菜都要钱,写字楼的白领一天通勤十几块,一杯咖啡二三十。最后算算账,未必能有蔡姐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攒得多。再赶上无良老板,让员工休息的同时顺便干活,呵呵。”
陈一航甩甩手,走过去一手比划李想的左手,一手比划他的右手,在他面前画了一个圈。
“资本发的钱,最终还是要流回资本的口袋里。”
李想一把抱住他,作势要咬他。
“你不许说我!”
“我是说资本。如果我是资本,第一件事就是打价格战,干掉散户。但是为了让散户别闹,我可以把蔡姐她们招来干活。一年肯定给不了她七八万,顶多一个月两三千,但她要是不干,她自己的梅花鹿卖不出去,她就一点收入都没有了,只能给我干,然后越来越穷,她的孩子只能辍学背井离乡外出务工。过两年,厂子员工优化,把她一辞。再过两年,我赚够钱干别的去,本地的梅花鹿产业就彻底毁了。”
李想直了直腰,抱陈一航抱到自己腿上。
“我不知道你想得这么深。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愿意留在农村。小农经济自然消亡也是历史的必然,别说这些古老的手艺,就是会种地的人也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