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年缩在锅台边上,说:“曹秘书打听到市里成立了专案调查组,派刑警下来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的搜。这里不安全,让赵老板赶快撤离。”
“措辞蛮专业的。”赵精诚拉上了门。
两个小弟互相看看,提起了手中的斧头。
胡小年嘿嘿笑着等夸奖,结果没声音了,他猛地掀开帽子,就见森亮的斧头,顿时大叫着转头就跑!
这里的房屋家家结构都一样,进门是狭长的一条过道,左手边是正房前屋的门,往前走是灶台,再往前走是后屋的门,胡小年跑进后屋,跳上炕,又从后屋和前屋中间的玻璃窗跨过去,就和赵精诚脸对着脸了。
“身手很好。”
赵精诚穿着一身厚呢大衣,没戴口罩,烫过的灰发向后梳拢着,已经长得没有造型了。他的眼尾和唇角有些许细纹,五官儒雅,看起来不足四十岁。可能他本来很白,现在的皮肤是不自然的灰土色,起了一层干皮,像石灰墙掉渣。累月的风霜让他的眉宇间多了些冷峻萧索,哪怕是笑着,也让人心底发寒。
胡小年立刻跑下炕,跪在地上磕头。
“赵老板,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投靠您的。”
“你是未成年,不会怎样的。”
胡小年肩膀塌下去,有了些真情实感的悲伤恐惧。
“谁放了我,我表哥也不会放了我。他是警察,最要脸,家里出了我这么一个人,就算他不打死我,我这辈子也别想在老家待着了。”
“你还有父母高堂,他只不过是个表亲,能奈何?”
“我爸我妈又怀了一个……”胡小年真的哭了,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赵精诚回头示意,让一个伙计先出去,他拉着胡小年起来,让他坐在炕沿边。
“你别哭了,慢慢说,曹秘书怎么嘱咐你的?”
胡小年想起伤心事,眼泪直坠,抽抽噎噎地把编好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赵精诚反复地问,怎么跟曹秘书联系,怎么来的,来的时候都见了什么,被人审问的时候又被问了什么。
胡小年一一作答,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和曹秘书的短信记录。
前几日,曹秘书联系赵精诚,趁着夜晚风雪的掩护,给他送来了一架空中骆驼,那时可没说不安全,要撤离。
然而,赵精诚反复问好几遍,胡小年的说辞没有明显漏洞。问他曹秘书的工作有没有受到影响,胡小年卡壳了。
“曹秘书的老娘身患重病,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还能好好上班吗?”
胡小年吸吸鼻子,拿棉手套抹掉鼻涕眼泪。
“我……我……”
赵精诚紧紧盯着他的脸。
“回答!”
胡小年怯生生地站起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老A提着斧头向前一步。
“我真不知道啊。”胡小年畏惧地举手投降:“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曹秘书是什么干部,到底是干啥的,我从没听说过他,更没见过他了。”
“那你凭什么相信他?”赵精诚给老A一个手势,让他退后,态度和缓了些,拂了拂胡小年肩膀的灰尘:“你呀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世上人人都有两副面孔。亲人尚且互相伤害,更别提见都没见过的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哥不就是嘛!”胡小年顶嘴:“说得好听,一家人一家人,有出息的才是一家人,哪怕多年不回家,家人也惦记着。有那么一句话,亲戚还是远得香。我也是家里的孩子,七八岁就干农活,当半个大人使唤。别的小孩满屯子跑着玩,我还要喂小鹅。我提着扫把扫院子,我妈喊我去干啥,我放下扫把就去,结果我妈说我什么?说我是应声虫!”
他越想越气:“才十几岁,我去外边打工,我又不是马云,又不是李嘉诚,我能有啥出息?赵老板你还知道我是未成年,我爹妈可不这么觉得。我问他们要点什么就说我是小孩,别那么贪,他们问我要钱,又不说我是小孩了。难不成外面遍地是金子,我出去就能变个富豪回来?我要是有我哥那样的家庭,我也能有出息。我是不认识曹秘书,但是我知道,我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到了人家曹秘书跟前,也得点头哈腰地奉承讨好。就冲这点,我就不服他!”
赵精诚努力想从这堆抱怨里提取有效信息,然而发现是无用功,除了让自己头脑昏沉外,一无所获。
手下回来,给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没有人盯梢。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除非弄死他,绝对不能让他走。
赵精诚用曹秘书母亲的手机号给他发信息,要求通话。
而在另一边,专案工作组人员看守着曹秘书,让他回电,开了手机功放。
“现在不安全,长话短说。”
赵精诚问:“你派人来了?”
“是,一个小孩。”
“为什么你不直接说?”
曹秘书看了一眼专案组工作人员,沉声道:“我说了,那个地方你也找不到,有人带路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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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地方?”
“林场值班室。”
“确定安全吗?”
“小弟弟的表哥陈梦古被开除了,去看守林场,就住在哪里,但是他家人有关系,早就把他接走了,他不会回去的。就算回去,你不出声地弄死他,没人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