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吧,我岔上,上听了啊。”
胡玉凤接过电话。
“谁啊?忙着呢,先挂了。”
五分钟后,电话打回来。
背景音里稀里哗啦洗牌的声音,陈万方在复盘,说刚才那把可惜了,夹三万。
“叔,先打后抓这规矩太难了。我手里这一个二万一个四万,想着打出去一个吧,哎,反手抓回来一个三万。这谁能想到?”
谢雪萤抽抽噎噎地,哭声减弱。
“嘛呢?别跟李想打麻将。”
“呃我……我织毛衣。”胡玉凤招手让客厅里一堆人小点声:“我给织个小坎肩,过年穿。”
“嗯?不是啊,我怎么听着是打牌呢?”
“没有没有,放电视,电视里麻将大赛。”
谢雪萤刚才情绪上头,是想说什么,但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过年不回去了。”
“那我跟你爸去北京。”
“梦古怎么办呀?”
“啧!”
胡玉凤拿着手机上楼,去书房关上门。
“真不是妈说你。你真喜欢梦古吗?”
谢雪萤鼻音浓重。
“嗯,真喜欢。”
“我怎么就……”胡玉凤想说“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转念一想,又不是自己生的。她要真随了谢老师,看上个男人就无怨无悔,怎么样都心甘情愿承受,那可真糟了。
“这次的事,明明是他的错,你大包大揽,你认了,有爸妈教训他。那下次呢?你轻易地就原谅了他,下次我跟你爸怎么办?打死他?你要是不会治他,不能降服他,就干脆别处。人都有劣根性,他想找个姐姐,是希望一辈子有人把他当小孩宠着惯着。你一次两次轻轻放过,他以后就为所欲为了。将来你要去什么伦敦、纽约出差,他不乐意,把你往家里一关,让你给他生一窝崽子,你也不跟家里人说?”
“不至于……”
胡玉凤白眼翻上天。
儿媳妇动辄打骂儿子,做母亲的肯定不开心。但女儿让女婿欺负了,对外还粉饰太平,连爸妈都不告诉,那更让人冒火。
更何况,你打他那两下子于他而言就是挠痒痒。东北的姑娘急了真敢抡菜刀,我看你是不敢的。
他也就吃准了你不敢来硬的,由着性子欺负你。
你还在这儿惦记他过年怎么办?爱怎么办怎么办,凉拌。
谢雪萤哭泣暂停,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
“你不是有爸妈吗?你又不是没爸妈。没有爸妈还有妇联呢,还有派出所呢。我一向以为你在外面闯荡有点脾气,怎么谈个恋爱这么软弱?男人还不多得是?我一年介绍成功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给你换一个,这个不要了。”
“那……”谢雪萤吸吸鼻子:“那我还是先订酒店吧,你们什么时候来?”
“要去还不容易嘛,你别管了。”
胡玉凤和陈万方最近也是心烦,天天被亲戚朋友托关系说情。自家弟弟弟妹表面上说教子无方,要给孩子一个教训,也是一天三遍来求李想,也真好意思。李想不搭理,俩人居然说这个孩子不要了,趁年轻再生一个。
跟谁赌气呢?你爱生不生。
去北京过年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谢雪萤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又觉得犯错应该有个教训,只不过,姥姥怎么办?
“能不能带着姥姥一起来啊?姥姥一直念叨去天安门,她还没去过呢。”
这可确实是有难度。要是夏天还可以,如今天寒地冻,姥姥年纪又大了。万一她水土不服,病在北京,可怎么办呢?
“那可是,姥姥在家,舅舅舅妈为小表弟的事情着急上火,她也跟着着急,不是吗?”
胡玉凤走出书房,在楼梯口招呼陈万方,俩人商量了一下,陈万方点头,接过电话。
“行,带你姥姥去。至于怎么办,我想想办法。”
谢雪萤酒气都散了,心情好了很多,突然听见李想的声音。
“东风,碰!”
谢雪萤一下急了。
“别跟李想打牌,他会记牌!”
“记牌谁不会?这不基本功嘛。啊不是,他自己跟那几个保镖小哥们玩呢……”陈万方急忙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