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听说过有私生子的事,是不是?”
大姑想甩开她的手,可是忽然愣住。
“我弟弟……”
谢雪萤看着她的眼睛。
“苗苗是您亲侄女,是何叔叔唯一的孩子,您跟苗苗是一家人,您说呢?”
大姑眨了眨眼睛,忽然看向窗口,外面,乔桂芝被那几个男女团团围住。
谢雪萤过去拉何苗。
“你去帮帮阿姨,把那几个人安置到宾馆,现在就去。”
“谁管他们?”
“你现在就去,让他们走,说些什么你就听着,一切重要的事情明天谈。”
何苗看了眼大姑。
大姑频频点头。
这天晚上,老何的尸首紧急送往火葬场。
外面已经排上长队,有好多人围过来,问着不着急。
前方大货车上的陈梦古下车来,攀谈几句,得知对方不是工作人员,这几个人都是家属。
“最近火葬场昼夜加班,可还是周转不过来,要是单独一炉烧,需要三万五,还得等,最起码也得等五六天,这五六天,哪个家属能熬得住啊?不如凑齐了十个人一起烧,大家一人分点骨灰回去,算是个纪念也就行了。你看,我们已经有九个了,就差最后一个,要不然,你考虑考虑?”
后车里,谢雪萤和大姑也下了车。
“姑姑,夜长梦多啊。”
大姑双手攥拳,非常艰难地点了头。
“烧。”
次日,家具厂灵堂前,那带着小孩的妇女又找了多一倍的人来,让乔桂芝给个说法。
何苗站出来了。
“我父亲清清白白,从没有私生子,你们不能污蔑他。”
“他清白?十里八乡都让他搞遍了吧?”有个男的高声叫骂:“今天没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那你们跟我父亲说。”
何苗一把推开棺材的盖子,露出一个骨灰盒。
“口口声声私生子,谁能证明?你们要分,分你一把骨灰,别的没有!”
大姑也找了很多亲戚过来,打架闹事是不怕的。
对方傻眼了,没想到手脚这么快,已经把人烧了,再想验DNA,怎么验?
他们叫骂一阵,指着何苗。
“你等着!”
何苗不再发抖,不再害怕,她知道自己赢了。
一场闹剧无声落幕,乔桂芝和大姑握手言和,今后还要互相扶持,毕竟还是一家人。
何苗带着陈梦古和谢雪萤去河边,大河已经有些化冻,仍有人偷偷钓鱼,巡逻车过来逐个劝离。
“我真的不明白,他爱外面的人,就去爱好了,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婚呢?”
“有人养着,供着他花钱,他为什么要离婚?”谢雪萤嗤笑一声:“要我,我也不离。我在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将来老了,还能让女儿继续养着我。”
陈梦古向着大河伸展双臂。
“家暴出轨,又不肯离婚的,是源于利益与恐惧两方面的考量。说穿了,是代价太小。”
“其实,我妈也怕离了婚,她没钱继续供我上学。”
何苗低头拭泪:“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总算熬到头了。”
“多亏了你们。”
何苗想道谢,其实大可不必,谢雪萤拉着陈梦古的手。
“以后咱们仨就是一伙的。”
陈梦古甩开了手。
谢雪萤看他费劲。
“我这个弟弟还算争气,也许将来不用操心他,我不用像你姑姑似的。”
陈梦古望天翻白眼。
“我要是有那么不争气的一天,你趁早勒死我,也给爸爸妈妈省点心。”
“那我可不舍得。”谢雪萤笑了。
何苗破涕为笑。
“真没想到姑姑始终是站在我们这边,可能之前再怎么不合是一家人的内部矛盾,有这一次,我永远念她的好。”
河水在冰层下淙淙流淌,死亡的阴影仍未散去,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