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高地飞吧

豆角和豆包 棉花白猫 2625 字 1个月前

“你找你二姐三姐四五六七姐,让她们给你讲去。”

屯子里亲戚复杂,陈梦古一堆姐姐,人人都喜欢他,他飘飘然,飘飘然了好几天,自家亲姐姐不要自己了,那怎么行?

他固涌着钻进姥姥的被窝,说啥也要跟姐姐睡一起。

姥姥给他俩挤得往热炕头去,灶火烧得足,后背挨着火墙,烫得火烧火燎的。

“这对小冤家。”姥姥笑骂,搂过来,两条被子搭在一起,睡觉。

屯子里毕竟不比城市里方便,晚上要上厕所,要么就在外屋地的潲水桶里,要么就得走出屋子,穿过菜园子,去茅楼。

茅楼是一个很简易的木头搭建的小房子,有屋顶,有四面木头墙,底下一个大坑,讲究的人家会有门,中间是木板,露出一条缝隙。人走进去,踩着木板蹲下来上厕所。

这套操作没做过的人挺挑战的,放在白天,倒也还行。但问题是,这屯子太僻静了,到晚上一点声音都没有,纯靠星光照亮雪地。万籁俱寂,就让人忍不住想起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比如老吊爷、马猴子、僵尸道长之类的。

脚踩在雪上,“咯吱”一下都能让人后背发毛,忍不住往后看,但越看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像有个东西在身后跟着似的,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

别说小孩了,就是大人,晚上想出去上厕所都得做半天心理建设,往往憋得不行了才去。要是没人陪,单独一个人,往往园子里找个地方解决一下算了。

谢雪萤本来就没睡过土炕,这几天固然是暖和舒服,但难免有点上火,让她在外屋地解决她是坚决不肯的,一定要出去。蹲在茅楼里,一蹲就是好久。

陈梦古裹着姥爷的军大衣站在雪地里,困得直歪斜。

“你好了吗?”

“没好没好。”谢雪萤难为情,不想让他听见:“你走远点儿。”

陈梦古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我走走走,走去炕头了啊。”

谢雪萤顿时慌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那么远。”

陈梦古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哈欠:“那我走去外屋地。”

“你站在原地!不许动!”

好不容易上完一个大号回来,姐弟俩冻得像冰棍似的。

姥姥沏了一杯蜂蜜水给谢雪萤喝。

陈梦古哧哧地笑,被姐姐敲了头。

“你闭嘴。”

“我啥也没说呀。”

谢雪萤恼羞成怒。

“你说了,你眼睛说了!”

陈梦古钻进自己被窝里,热乎乎得魂都飞了,捂住眼睛,大喊:“我姐上茅楼……”

话没说出来,被谢雪萤一个飞扑按在原地。

后半夜,姥姥的呼噜声震得俩小孩大眼瞪小眼。

陈梦古回到自己的被窝,展开一边被角,招呼姐姐,来呀来呀。

谢雪萤离姥姥最近,被呼噜声吵得生无可恋,没怎么别扭就奔赴另一个被窝。

清晨,扣了塑料薄膜的窗户结满窗花,狸花猫半夜从猫洞子钻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跳上炕,先挤姥姥的被窝,没挤进去,又挤俩小孩的被窝。

老猫舔舔这个又舔舔那个,呼噜呼噜的舔舔自己,固涌到被子脚下,缩成一团睡着了。

舅舅家外面是一片庄稼地,有个小土坡,不高,但前几天风大,把积雪刮成很高的一堆,高过园子的篱笆。全屯子的小孩子们天天在这里玩滑滑梯,随着天气渐暖,积雪开始发粘,棉衣往往被弄湿,再加上快开学了,就没什么人来了。

有一天傍晚,还没到开饭时候,谢雪萤和陈梦古一人拉着一个雪爬犁从高坡往下冲。

陈梦古身体轻,冲出很远。

谢雪萤掌握不好平衡,歪出雪道,直直地砸进一个雪坑里。

这个坑居然很深,她站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陈梦古趴在边上使横。

“看你往哪儿跑。”

谢雪萤感觉自己脚下的触感很奇怪,蹲下来,扒开积雪,看见一块大石头,上面有崎岖蜿蜒的刻画,像字迹。

她咬开棉手套,右手扒拉石块上的积雪,无意之中摸到一个金属的小圆片,周遭结满冰晶,中间有个孔。

远远地,有大人喊吃饭的声音。

“你上不上来?你不上来,我走啦。”

谢雪萤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专注在自己手里的金属物件上。

陈梦古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