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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见李士实居然因为太相信自己,反倒怀疑自己了,一时间痛心不已,“大都宪何出此言?我也是在你和我说完之后,才想明白这些的。”

“而且你仔细想想,若不是太后乱来,天子是不是已经对你赞赏有加了?”

李士实这才疑心渐去,叹气一声,“说的也对。”

转而又迁怒道,“那个靳贵真不是个东西啊,等我回都察院就去查查档案,看看有没有能弹劾他的东西。”

裴元给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天子聪明,只怕很快就能想明白太后的意图。”

“张太后为了扶持张家兄弟,结好朝臣,不惜再一次迎合重臣们的看法,扫了天子脸面。”

“你与其弹劾靳贵,倒不如弹劾张鹤龄给天子出出气。”

李士实吓了一跳,“张鹤龄?不行不行!”

当初李梦阳因为对张家兄弟“恃宠骄横,人莫敢问”的事情深恶痛绝,向朝廷直言上书,写了有名的《应诏指陈疏》,直陈时弊的“二病、三害、六渐。”

并且罗列了张家兄弟“招纳无赖、网利贼民、夺人田土、拆人房屋、虏人子女、要截商货、占种盐课、横行江河、张打黄旗、势如翼虎”等诸多罪名。

结果以李梦阳的名声之大,也险些因为张太后的撒泼打滚,惹来杀身之祸。

弘治天子虽然对李梦阳有些回护,但李梦阳最终还是被张家兄弟百般陷害,严刑拷打。

弘治皇帝的沉默,越发炙热了张家兄弟的嚣张气焰,若非是李梦阳名气极大,有不少人营救,恐怕也免不了落个身死狱中的下场。

至于本朝监察御史张琏的事情,就更不必多说了,张家女儿的事情,仍旧是不少人的酒后闲话。

李士实人老成精,当然知道谁是惹得起的,谁是惹不起的。

现在太后两次帮着朝臣们打了助攻,诸臣已经意识到,太后很可能会成为制衡天子的重要筹码。

而朝臣只要继续骄宠张家兄弟,拿捏了张家兄弟更多的罪证把柄,就相当于拿住了张太后的软肋。

张太后为了张家兄弟,说不定就会在关键时候做出妥协。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大臣们哪有主动杀人质的道理。

李士实要是弹劾张家兄弟,恐怕不但没人出来帮忙,说不定还要让他李士实独自承受太后的怒火。

裴元见李士实不上当,叹息了一声说道,“罢罢罢,给你机会你把握不住,你且去吧。”

李士实心有余悸道,“老哥哥胆子小,接不住这富贵,告辞了,告辞了!”

等李士实走后,裴元估摸着朱厚照该见自己了,赶紧让人给自己收拾停当。

别的不说,皇后寝宫不洁的报告可是他递上去的。

朱厚照肯定得亲自问问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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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等到裴元收拾好,就有宫中的宦官来传旨,让裴元入宫见驾。

裴元也没带旁人,径直跟了那宦官入宫。

在宫门搜检的时候,一个穿着大红蟒袍的太监在一众宦官的拥簇下赶了过来。

裴元一瞧,正是之前屡屡搞事的东厂太监张锐。

张锐笑眯眯的看着裴元,“裴千户这是要去见驾?”

裴元不动声色的答道,“忽闻天子召唤,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张锐收敛了笑容,也不遮掩,“应该就是那件事了,裴千户可要好自为之啊。”

裴元正想含糊过去,却见张锐正盯着自己,似乎要听自己个准话。

裴元心道,自己已经决定要干张家,哪还有妥协的余地。

想要明确表态,又一转念,反正关系不可避免的要恶化了,再骗一骗他又如何。

便道,“卑职晓得该怎么说。”

张锐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你有分寸就好。”

等到张锐离开,很快就有宦官把裴元接去见了朱厚照。

朱厚照正在上次见过的那处大殿外负手而立,脸上的神色如同结着冰霜,十分的难看。

裴元上前恭敬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