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鉴愣了一下,问道,“你就是那个求见的锦衣卫千户官?”
他不是没想起裴元,而是确实想起了裴元。
毕竟刚把裴元从门前赶走没多长时间,何鉴怎么会没印象?
而且或许是这样嚣张的态度,让何鉴一下子想起来,数月前杭州前卫指挥使徐丰的那桩事。
徐丰当时控告南京兵部尚书王敞和霸州贼勾结,结果因为王敞大破霸州军,还杀了齐彦名的缘故,被何鉴判定为诬告下狱。
那徐丰被关押的时候,就曾有落款是锦衣卫千户裴元的信函递过来,要求对徐丰严加惩处。
何鉴这等身份,自然不会任由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跳脸。
若非他这个兵部尚书,管不到锦衣卫,何鉴都想把这家伙抓来好好炮制一番了。
事后何鉴也是直接把那徐丰释放了事。
若是从这个根上来算,双方的关系可不融洽。
何鉴保持着他正二品大司马的倨傲,当即就要拂袖而走。
那锦衣卫千户也不起身,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司马纵然不屑,也不必把老相爷的善意,看的这么不屑一顾吧?”
何鉴闻言,心中生疑,回头冷淡的问道,“什么意思?”
这就是裴元让陈心坚拦住那些仆役的好处了。
对于李东阳来说,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置身事外。
若是事情不成,自然牵连不到他。
若是事情成了,那李东阳从中牵线,岂能无功?
李东阳既然不想见何鉴,那裴元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双方的认知差距,从中渔利了。
裴元很恭敬的站起身,对何鉴说道,“卑职,千户裴元。将来接下来跟进大司马所涉的‘边宪、萧翀案’。”
何鉴的目光中犹疑更甚,他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这是李西涯的意思?”
裴元听了,故意含糊的说道,“若是卑职能明白的回答大司马,那在这堂中等候的,就是老相爷本人了。”
何鉴想了想,心中冷笑一声,对李东阳越发暗恨。
虽说他当初的举动,有上赶着逢迎首辅的意思。
可是李东阳享受了当初的逢迎后,出了事就不闻不问,也实在让何鉴齿冷。
要不是他现在处境艰难,不敢和李东阳反目,早就冲进去对李东阳这个老六饱以老拳了。
只是这会儿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李东阳开始行动了。
何鉴颇怀期待的回身坐下,对裴元直率的问道,“西涯怎么说?”
裴元也坐下,认真的强调道,“这是卑职和大司马的事情,和老相爷无关。”
何鉴轻嗤一声。
但事情关系到他的荣辱富贵,也不得不虚与委蛇道,“那裴千户怎么说?”
裴元也不和何鉴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大司马对这桩案子是怎么看的?你觉得边宪和萧翀翻案的可能有几分?”
何鉴沉默片晌。
叹息道,“现在叛贼已灭,朝局也平缓了,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做恶人,何况那两个家伙背后还有杨廷和与杨一清。”
裴元直白道,“也就是说,边宪和萧翀必然能够回到朝堂吧?”
何鉴不答。
裴元又问,“这两位都是风宪官,不但贵为右佥都御史,而且背后还各有助力。大司马可有把握,与这两位摈弃前嫌,重归于好?”
何鉴刚才还带着点怨气,这会儿心情已经压抑的不想说话了。
当初李东阳要收拾这两人,是因为有衍圣公的请托。
而他何鉴就是上赶着去找麻烦。
这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事情,最招人恨了。
这两个右佥都御史的风宪官回朝,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对他展开报复。
偏偏他何鉴还真有说不过去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