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实闻言屏住了呼吸,话题摸到这里就有点深了。
他和裴元虽然谈的甚是投机,又很有亲近感,但是事情的轻重他还是有分寸的。
裴元像是说起劲了,向李士实问道,“都说宁王颇贤,他怎么没有出兵相助,安靖地方?”
李士实犹豫了下,答道,“宁府仪卫司的兵马已经被朝廷削去多年。”
说着,目光看向臧贤,这正是他和臧贤会面的原因。
臧贤之前和宁藩交往不浅,大致也得到过这方面的暗示。
只是这会儿却不是谈及这个的时候,于是他的眼皮微垂,看向茶盏,不接李士实的信号。
却不想,就听旁边那锦衣卫千户笑道,“原来如此。江西现在叛军那么多,岂不正是最好的时候?趁势恢复三卫便是了。”
臧贤吃了一惊,先看裴元,再看李士实。
李士实也微有惊色,连忙对裴元说道,“贤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裴元听了笑道,“这怎么能叫乱说?藩王身为朝廷臂膀,本就守土有责,何况这些仪制都是出自太祖祖训,还怕对人言马?”
李士实虽然想恢复三卫,但是这种机密事,哪是能和个随随便便结交的人能深谈的?
他当即道,“此事说来简单,谈何容易?”
接着,就有心把话题岔开。
不想,却听裴元像是不服气一般争辩道,“这件事有什么难的?以我来看,此事易如反掌耳!”
李士实正在琢磨着该怎么丝滑的绕开这个话题,听到裴元这话,忍不住浑身一震,险些碰翻了茶盏。
虽然他知道这时候继续这个话题很不合适,但是仍旧忍不住试探着说道,“贤弟不是在开玩笑吧。”
裴元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笑道,“依我看来,宁王想要恢复仪卫司的兵马,只需要打通最关键的三个关节就足以,小弟称之为闯三关。”
原本还看玩笑般瞧着两人的臧贤,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
这、这不正是他准备拿来劝说甲方的方案吗?
李士实听裴元说的这么确凿,甚至还具体到了最关键的三个关节,不由来了精神,“贤弟请讲。”
裴元先笑问道,“以都宪之见,想要恢复宁王府的兵马,应该要拜哪个衙门?”
李士实闻言,知道这锦衣卫千户要卖弄。
他心急知道答案,当即想了想说道,“以老夫之间,应该去找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天下兵马总归是要受这两处节制的。”
裴元听了笑道,“错了。”
李士实闻言一愣,他皱眉思索片刻,不知道错在哪里。
裴元看着李士实,淡笑着说道,“走兵部的路子,就要受兵部的节制。走五军都督府的路子,就要受五军都督府的节制。我一个千户官,头顶上有人管着还觉得不自在。宁王这么大的藩王,肯定也不想的吧。”
李士实听了悚然而惊,险些站起来。
但是看裴元那副模样,又似无心,又似有意。
李士实不由吃吃问道,“贤弟怎么会这么说?”
裴元摊摊手,笑道,“以己度人而已,我都不想让人管着,猜宁王也是。”
李士实这才松了口气,把那惴惴不安的心放下。
接着他念头一动,意识到裴元话中的意思,顿时心热起来,“这么说,裴贤弟有对的路子?”
裴元嘿嘿一笑,“当然。”
接着他下意识就想在李士实面前把拇指和食指搓一搓。
只是想到现在的场合,以及旁边神色越来越诡异的臧贤,裴元很快就意识到,这个要钱的机会,把握不住了。
就算他不说,臧贤也会开口。
这个闯三关的政治突击,本就是臧贤操盘的。
裴元只能遗憾的让李士实白嫖一次。
李士实果然忍不住问道,“那以贤弟来看,该如何是好?”
裴元奉上免费的答案,“当然是从礼部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