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气定神闲地道:“他来给我送茶,说是难得的上品。”说着将茶罐送到牛力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对那人无甚指示,要不你去将他们捉来问问找我到底做什么?这大庭广众朗朗乾坤四处都是眼线,是话未敢说还是与我本就无话可说?”
牛力慌忙跪地:“奴不敢,只是怕冤错人。既然如此,还请王妃示下,这人捉还是不捉?”
“这王府的事你应当先与王爷讲,王爷才是这府中的主心骨。”
牛力面色一红,眼睛一转:“王爷睡得不安稳许是早上受了惊,奴不敢惊扰。若捉,事不宜迟,若不捉,奴又做不了主,这才来请示王妃您。”
叶蓁瞥一眼牛力,淡淡地道:“若只是来向我讨主意,那我便多说一句。今日搭救之人是立了功的,未参与之人也无过,他们无功无过倘若当做逃犯处置似乎失了道义。只是,逃走的人身份存疑,若放任,旁的不讲,单凭今早之事传了出去恐伤王爷的面子。府中上上下下都是泓妃娘娘派来的,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传出去有伤她老人尊严。所以,谨慎起见,便派你吧,去唤醒王爷,若他同意便将此事尽快报告给娘娘,该问的该申的,请她老人家定夺。”
牛力讨好道:“还是王妃考虑周到,奴这就去。”
牛力前脚一走,彦梁又折了回来,指着他问叶蓁发生了何事。叶蓁将刚刚的事讲了,彦梁冷笑道:“真真是奇了,这王府主子不像主子,仆人不像仆人,他一个随从还敢刺探王妃来了?”
叶蓁叹息道:“是得好好整治整治,不然我的夫君永远只能活在阴霾之中。”
彦梁瞧一眼叶蓁,摸摸鼻子:“今早那老刁奴说王爷与您夜夜……”
叶蓁转头看向彦梁,一脸无辜:“怎么,我与他是夫妇,不可?”
彦梁自知失言,更知以他的身份问这样的问题非常冒昧和孟浪,但他实在好奇,倒不是好奇那些闺房秘事,只是好奇叶蓁明明对贺之有意,怎就突然与夏椴如胶似漆,她真的如他劝诫贺之的那般,只是因不知情为何物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叶蓁道,“不然,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做一个不向命运低头的贞洁烈女?只是,在我眼中,女子的贞操从来都不在两腿之间。”
彦梁红了脸,向叶蓁深深一揖:“王妃非凡人可比,在下一介俗人,让王妃见笑了。”
叶蓁单手支颐,望着不远处的湖水,沉默片刻突然道:“听说罗大公子一直未曾娶妻,是否如话本中描述的那般错过哪位女子?”
彦梁在叶蓁的示意下坐在了她的对面,为她的杯中续茶:“家中遭变故后在下便断了娶妻的念头。一来不想连累他人,二来生意繁忙也顾不上。至于错过,不瞒王妃,倒是有过露水情缘,只是逢场作戏,谈不上。”
叶蓁饶有兴趣:“何为露水情缘?”
彦梁笑得有些尴尬:“之前在下名下的乐坊中有一女子,才貌俱佳,我俩也算情投意合,只是,我在她面前杀了人,自那之后她便开始怕我,原本她是唯一不怕我的那个。我这人识趣,慢慢地便疏远了。如今她早已从良,听说孩子都有三个了,也算苦尽甘来觅到了好人家。”
叶蓁若有所思:“我也听闻罗大公子行事狠辣,但我瞧着并非如此,很是宽和,是因我公主或者王妃的身份吗?”
彦梁这才敢正眼去瞧叶蓁,坦言道:“不,初始是因皇上和贺之所托,后来是真心佩服。王妃是这世上最清醒的女子,无论何时何地,总能做最适宜的事,不为俗世所累,也不为情所困。在下狠辣,是因所面对之人均蠢笨,可面对王妃,在下只会敬佩。”
“这世上没有几人值得罗大公子拍马屁吧?”叶蓁似在玩笑,只是面上仍无一丝表情,让人无法确信。
彦梁在脑中拼命想着措辞,而后道:“拍马屁要投其所好,公主却无甚喜好,在下是商贾,擅长衡量利益,不做无用功,故,并非在拍马屁。”
叶蓁勾勾嘴角笑了笑,道:“所以,衡量过利益之后,罗家觉得将宝压在我身上是最合算的,对吗?罗美人与我接近时我便知晓了,我还知道戚大公子的死因你与贺之哥哥最清楚。”
彦梁的笑僵在了脸上。
“皇后用了同样的招数除掉了两个人——舒老将军和戚震,你应当将事情告诉了不该告诉的人,不然,皇后怎会追杀你,而你又为何放下罗家与偌大的产业甘愿乔装成我的侍卫有国不能回。”
彦梁起身,向叶蓁行了一礼:“果然逃不过王妃的眼睛。”
“我让你压。”叶蓁道,“不过,礼尚往来,我也会押宝在你的身上。”
彦梁面露庄严之色:“在下,包括整个罗家尽王妃所用。”
不远处出现了贺之的身影,虽然走得极慢试图掩饰伤腿,但从他前倾的上身能看出极为急切。
叶蓁站起身来,语速极快:“贺之哥哥不能背上骂名,戚家也不可放任不管继续做大。我们打个配合,先将戚巽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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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梁面色一震:“戚巽?”
叶蓁收回落在贺之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彦梁:“对,戚巽,戚家子辈唯一的男丁,一心回军营做大将军的继承者,他若死了或者叛了,戚家便会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