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了又化,化了又积,终年不晴。
珈兰将盒子搁置在一旁的案上,仿佛从未打开过一般。她回身朝他走去,衣袂微动,似一缕薄云拂过。她只是徐徐地,徐徐地走进少年的怀里,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十指却紧攥着。
指节用力得发白,却仍觉得不够近,分明是相依的姿势,像隔了万重山。
发间幽香缠上楚恒的呼吸,若有旁人在侧,定会看见他此刻凌乱狼狈的目光,宛如暗潮翻涌,险些支撑不住。
青岩。
我们……早该试一试。
试一试,成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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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行九万里,我渡三千劫。
……
楚煜继承王位的消息不胫而走,早朝时,还未来得及举行继位大典,便有不少官员已是面色平淡,了然于胸地上了殿。他们都在等,等这位将来的楚王肃清朝野,于是端着空荡荡的各色笏板,无人敢报无关王位之事。
而吕世怀、秦典墨二人,俨然在列。
楚煜依旧身着公子朝服,久久立于王座之前。为表孝道,他坚持不肯换上新王服饰,定要等到先楚王下葬,参拜列祖列宗后,才肯登临王座。不少文官闻言,抹泪的抹泪,叩首的叩首,无一不赞一句端孝仁德。
那些个墙头草,见风势有变,跑的比谁都快。
虽则如此,这一年,史书上仍称为,楚淇王元年。
后世传说,淇字作年号是楚煜力排众议,也坚持为之。
当日的朝野上,除了定下先楚王后事等诸多继位事宜外,楚煜也对昨夜的火烧玉京城,作出了最终解释。
他不知从何处抓了两个身着三公子府服饰的暗卫,浑身是血地丢在朝堂上,称之为叛贼。而趁夜闯入王宫的叛贼,正是指使他们的主子——
楚三公子,恒。
起初只是天边滚过一阵闷雷,像是远古巨兽的叹息。乌云如墨,自远山翻涌而来,顷刻间便吞噬了整座宫殿的金碧辉煌。
风起了。
带着腐朽的沉香,与潮湿的泥土气息,穿过空荡荡的殿宇,掀起楚恒玄色的衣袂。
在楚煜面色清冷地宣布楚恒入狱时,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先是零星几点,打在屋瓦上叮咚作响,转眼便成了倾盆之势。偶尔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殿内飞舞的尘埃,恍如无数细小的魂魄在游荡。
楚恒双手被套上厚重的铁链,由珈兰撑着伞,推着他的轮椅,向王宫地牢行去。不过转眼间,那雨便密了、急了,扯天扯地地垂落,将整座王城浇得透湿。
衣袂、额角,无一不沾染了大雨的湿意。
囚车碾过泥泞的官道,木轮陷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呜咽。车辙印很快被雨水冲散,仿佛从来无人经过。
抬头望去,灰蒙蒙的天压得极低,几乎要贴上高耸的宫墙。楚恒的寒症分明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的,此刻被大雨一激,每一滴都似冰锥,扎进皮肉里,再渗进骨髓中。
所有人都认为,楚恒完了。
惊才绝艳的少年,就此埋没于朝堂之争。
珈兰因秦典墨的关系,得以入宫送他最后一程。可她在殿外,遥遥瞧见楚煜的孤独身影时,她却深深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