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年,林远山开始教她针灸之术。这门技艺讲究经络走向与穴位定位,需要极高的精准度。为了让她掌握穴位位置,父亲特意找来一个铜人模型,上面标注了全身穴位,让她反复练习。
"最初练习时,我总是找不准穴位,父亲便用朱砂在我手腕上点了一个小红点,告诉我:'医者之手,需有寸心。'"林棠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仿佛那一点朱砂依然在那里。"他教我以自身骨节为尺寸参照,慢慢培养手感。"
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中,她渐渐掌握了针灸要领,能准确找到人体各处穴位。父亲见她进步,欣慰之余又告诫她:"针灸看似简单,实则玄妙。轻则无效,重则伤人。每一针,都须心怀敬畏。"
"十岁那年,父亲带我采药登山。"林棠梨的思绪飘向那片青翠山林。"一整个夏天,我们走遍附近的山岭,辨识各种药材的生长环境和最佳采摘时节。"
山中风景秀丽,父女俩一边采药,一边谈论医理。有时,他们在山间露宿,父亲会指着星空,讲述古代医家的故事,或是自己行医过程中的见闻。那段时光,既是学习,也是父女间最珍贵的相处。
"父亲总说,草木有灵,山水有情。医者要与自然亲近,才能领悟生命的奥秘。"林棠梨微笑着,记忆中父亲坐在篝火旁的身影如此清晰。"采药时,他教我只取所需,留其根本,让药材来年再生。这是对自然的尊重,也是医者的责任。"
宋墨寒轻声感叹:"令尊不仅教你医术,更教你医德,难怪你医术高明,又心怀仁厚。"
"我能学到的时间太短了。"林棠梨眼中泛起一丝哀伤。"十一岁那年,父亲被卷入那场冤案,我们的学习被迫中断。虽然他后来得以平反,却已积劳成疾。"
最后的日子里,卧病在床的林远山依然不忘教导女儿。他将毕生心得口述出来,让林棠梨记录成册,成为她日后行医的重要参考。临终前,他握着女儿的手,虚弱却坚定地说:"棠梨,医者仁心,切记。"
"父亲离世后,我便靠着这些笔记和医书自学。"林棠梨望向窗外的细雨,声音平静而坚定。"每当遇到困难,我就会想,父亲会如何处理?渐渐地,我明白了,他教给我的不仅是具体医术,更是一种精神——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医者之道。"
雨声渐小,天边透出一丝亮光。宋墨寒轻轻拭去林棠梨眼角的泪水:"令尊的精神已经深深融入你的血脉,他会为你骄傲的。"
林棠梨望向天边那一缕阳光,轻声道:"我常想,若父亲在天有灵,见到我今日的成就,会不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必然会的。"宋墨寒肯定地说。"你不仅继承了他的医术,更传承了他的医德。如今仁心堂声名远播,许多病患因你得救,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
林棠梨微微一笑,合上手中的医书:"能将他的医术继续传承下去,是我最大的心愿。"
"你已经做到了。"宋墨寒温柔地说。"而且,你比令尊走得更远——你不仅救治了无数病患,还改良了许多药方,创新了治疗方法。我相信,这也是令尊所希望看到的。"
雨后的阳光洒满庭院,林棠梨站起身,将那本医书小心地放回书架。阳光透过窗棂,映在书架上父亲的影像上,那慈祥的面容仿佛正含笑注视着她。
"父亲,我会继续前行。"她在心中默默承诺。"将您的医术与精神,传承下去。"
庭院中,一株刚刚种下的紫苏在雨后舒展叶片,如同当年父亲教给她的第一堂课,生机盎然,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