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巍摇头,“不,恰恰是因为他能分辨,他说得对,用一妇人终生换家国安宁,看上去是个划算的买卖,可前提是,安宁当真能用一个人来换吗?”
“今日是郡主,明日就是质子……譬如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
话音落下,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之后,夏侯衷才沉重道:“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段巍:“正是这个道理。”
可他们这些只读兵书的糙人都知道的道理,为何太子他们会不知道,反而还答应了和亲止战?
齐玉璇是被口中那股苦涩得令人作呕的味道呛醒的。
一睁眼,头顶陌生的布料就吓了她一跳,险些以为她并没有逃出来,这还是在越国皇宫。
一旁一直守着她的夏侯胤听见声音,也立刻醒了过来,着急道:“郡主?!”
“郡主醒了,快来人!”
床榻之外顿时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齐玉璇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连转头的动作都做的艰难。
她还是太饿,太累了,身体空虚一片,似乎全身的血气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具孱弱的躯壳。
一个面生的妇人挑开帘子进来,见她想自己起身,连忙帮忙搀扶着她坐起来,口中道:
“郡主小心,大夫说了,您现在身子格外弱些,要是不好好调理,将来要落下病根的。”
“若是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了……哦对了,忘记说了,我夫家姓李,郡主唤我李娘子就是了。”
妇人瞧着面善,齐玉璇抿唇点头,“李娘子。”
只是她目光微动,余光看见了李娘子腰间一块鱼形的木牌,瞬间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