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2章 似雪

“哦？”

“其实他要的鲛纱鲛珠，是给我的。”秦枭并未多说，转回了话题。

但墨寒羽是何许人，自然能领会到他未语之意。可墨寒羽抿了抿唇，没有发问。

鲛纱水火不侵，将其包裹全身，甚至能在水下自由呼吸。

墨泽想给他鲛纱，是因为先前九昧还在的一件事。

那天九昧和墨泽拌嘴，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要打起来。打起来自然是墨泽单方面碾压，可两人当时只顾吵架，没注意他的位置，在墨泽一掌扇出的时候他一同飞了出去，掉入百里开外的江河之中，还好墨泽反应迅速，没等他在浪里呛几口水，就把他捞了上来。

“你瞅瞅你，多暴力！”九昧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墨泽冷冷看了他一眼，转目看向还在吐血的他——毕竟是误伤，但即便没有像九昧那样断十几根骨头，却也不太好受。

“你不会游泳？”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喜怒不明的墨泽，迟疑着点了点头。

墨泽没有再说什么。

墨泽将抢来的鲛纱塞到他怀里，将那些晶莹剔透的鲛珠放到先前给他买的荷包中，让他收好。

也是，墨泽向来对这些身外之物毫无兴趣，怎么会突然想要呢？

原来是给他的。

他收下了。

凡是墨泽想走的路，向来不难走，一路上虽然磕磕绊绊，但那是对于他来说的，在墨泽眼里恐怕就是一马平川。

墨泽的三观与常人不同，他的言行却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当他察觉到自己与世间格格不入时，已经太晚了。

他被带到昆仑，那是座辽阔无垠的山脉。高耸入云的山峰、各种奇异的植物、还有从未见过的野兽。

人面虎身，九尾。

陆吾。

“你也许应当叫他神。”墨泽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带着他打招呼。

昆仑地域广阔，山下较为舒适，山上寒风凛冽。山顶长年积雪，刺骨的寒风吹过，掀起一层鸡皮疙瘩。

对于他来说，昆仑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他确实感到新奇，但这种感觉和在其他地方时并无不同。他见到了白泽。与墨泽兽身较为相似的神兽朝他轻轻点头，友好地用爪子抚摸着他的头顶。

墨泽似乎与白泽关系不是很好，自行离去了。

而他见不到墨泽，有些慌乱，从白泽身边离去后就一股脑的寻找，幸好没过多久，墨泽便出现在他的眼前，将他领回住处。

墨泽睡在山下的一处溶洞，可以遮挡风雨，环境也较为幽静。一路上他与墨泽相伴，早已习惯了蜷缩在墨泽怀里、浸染上墨泽清冷气息的日子。这一次也一样，很自然地钻到墨泽怀里，任由他抚摸。

只是这次墨泽不怎么专心，似乎在想什么事，落下的手也是一轻一重毫无规律。

这样异常的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没有发问，只在其怀中眯起眼，昏昏欲睡起来。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墨泽忽然问他，“之前给你的那些你都不喜欢。”

他惊讶地看向墨泽。

实际上并不是不喜欢，只是没什么感觉。在他看来，因为不擅水所以送给他鲛纱这件事，还不如教会他怎么游泳，但他也不是那种不领情的人，对墨泽是感谢的，对其送的东西却是无感。

墨泽察觉到了，于是随口似的问了出来。

他一时也想不到自己想要什么。

洞中一片寂静。

“刀。”沉思许久，他终于开口。

他想起了刚开始的事。

那时候的墨泽还不会出手帮他，遇到麻烦都是他自己解决。他每次都会选择类似长刀的武器进行作战，可要么崩断、要么脱手。

他想要把不会断的刀。

于是他看向墨泽，回答了这个问题。

墨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摩挲着下巴，想在思量什么。

“给你把能随身携带、永不断裂的刀，你觉得如何？”墨泽微微侧头，笑容颇有深意，“只是可能要吃点苦头。”

这点代价他并不惧怕，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呢？”

为什么想要送我东西？

“你可以理解为礼物。”墨泽笑眯眯的。

他总看不出墨泽的想法。

不过无所谓。

这个念头直到几天后墨泽将刀硬生生插进他脊骨时产生些许动摇。

太疼了！

他脸色苍白，额间密密麻麻挂着汗珠，身上已然湿透，酷刑仍在继续。

墨泽的手很稳，稳到没有一丝颤抖，看着他如此痛苦，还能心无旁骛毫无怜惜地将长刀插入他的脊背，半点迟疑和动摇也不曾有。

黑刀修长温凉，上面还刻着冰蓝色兽纹，狰狞的兽面咆哮着，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刀中钻出给他一口一样。

墨泽教他收刀拿刀，从他的讲述中得知这把刀可以任意融进他的体内，不会有一丝排斥，而他也可以在任意时间唤出，不再有任何疼痛。

小主，

一劳永逸确实是个好方法，起码不用再找刀鞘。

他就是刀鞘。

在墨泽的指导下他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一招一式更加利落干脆。

他会随着寒风摇摆，跟随月光游走，听从草木指引……

万物有情，天地常明。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有了回邙山的念头。

墨泽俨然感觉到了，虽然面上不说，但能从他细微的肢体动作察觉出来。

“这个给你。”

某一天，墨泽随手扔给他一块玉石——冰蓝清澈，呈水滴状，摸上去冷冰冰的。

他也没多想，毕竟平日里墨泽就喜欢时不时送给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有心想回礼，却被墨泽以“你身上什么东西不是我给的”为由拒绝了——于是收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行为取悦到了墨泽，随即向他发出邀请，与他一同赏景。

说实在的，就算墨泽不提，他也经常和墨泽待在一起，或在山丘、或在盆地、亦或是雪山峰顶，眺望山间岁月，共赏天地风光。

几乎每一次他都会被震撼，而墨泽却总是无精打采，似乎早就看过不知多少遍了。

他很喜欢墨泽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