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二年冬月十二,这漫长一战,终于可以停在刚刚好的一刻。
他也能给舅舅、给父皇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也能给他的姑娘,一个交代了。
抬眼望去,星子一颗颗接力闪动,似照见他从朔北到江南,回到京城,去檀州、济州、京南路,又回到朔北,再南下到潼津关的漫长跋涉。
照见他从十四五少年到弱冠青年的整个舞象年岁,从张扬到蛰伏再到锋芒重现,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凛冽风沙吹刮着他的脸,银甲将军心内一时百感交集。
一名跪地胡人士兵吹起葭管传递信号,乐音哀婉凄恻,随风声呜咽着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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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正近身搏击的两军士兵,听到山顶或悲或喜的各种声响,皆停住动作。
乐声隐约传来后,胡人士兵纷纷丢了弯刀,开始悲泣。
没多久,西辽军投降的消息传了满山。
马车里,杨烟守在治过伤的刘北身侧睡着了,有人进车内给她裹上厚厚毛毯,又翻了翻烧得红彤彤炭盆,换了几块新炭。
听闻降语和悲笳声,娄芸芸的泪水又涌出来。
男人的手探来,解了她的穴,叫她能放声哭个痛快。
杨烟却因疲累睡得沉沉,既没被乐声吵醒,也没被哭声惊扰,嘴角甚至窝着一抹笑意,似在做什么甜美的梦。
等娄芸芸哭了个够,刘子恨递给她一方帕子,慢吞吞说了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女子冷冰冰回应:“说得好听,又不是你国家的兵将战败了。”
却还是接过手帕,拭去眼泪,她可不是只知道期期艾艾的女子。
“我,没有国家。”刘子恨低声道,然后坐到了杨烟身边。
似感知到身侧有人,杨烟本倚在车壁的头蓦地往他臂上一磕。
他要推开,手却在她额前滞住。
还是僵硬地调整了下胳膊,叫她舒舒服服枕住,不敢再动。
娄芸芸把脸撇向一边,问:“你是她侍卫?”
“不是。”刘子恨摇头。
“既不是守卫……为什么跟她屁股后头照顾?”
娄芸芸觉得哪里不对,追问:“你武功那么高强,为什么不去战场打仗建功立业?却成天围着个女子转悠?”
女子顿了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