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次劝高翰退兵,却不能劝动,一切到底都是天命。
本要夜间围猎的猎手如今已成网中猎物。
他只能咬了咬牙,最后一次劝道:“将军,祁有仲家军,咱们抗不过的……还是降了吧。”
“你个叛徒!”乌利可安怒斥,“来人,给本将射杀这条走狗!”
可过了半晌,身后仍无人举弩。
降书内容已写得明明白白:归附耶律赫真后,重骑兵编制不变,兵将皆官在原职。
士兵突然不知他们要反抗什么。
高翰环顾四周,心内一片冰凉,颓然跪到地上,怅然问苍穹:“父亲,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放不下的——毫无骨血的勇士?”
“本王说过了,放下兵器者,概不问罪。”冷玉笙又重复一遍,措词又松了一层。
一名被收到网内的士兵“砰”地丢下弩机。
听到声响,高翰却迅猛起身一刀抹了士兵的脖子。
血溅了他一脸,士兵捂住脖颈,呼喊都来不及发出,软瘫倒地。
李骞踢了乌利可安一脚,乌利可安闭了闭眼睛,长吸一口气,喝了一声:“高翰公然叛军,滥杀兵将,诛之有赏!”
话音刚落,高翰身后另一名士兵,已将匕首插进了他脑后。
高翰扑通一声直直跪到地上,睁着眼睛死去了。
乌利可安便带头跪了下去:“西辽重骑兵,降了!”
“重骑兵,降了!”
“兵,降了!”
“降了!”
……
回声在黑峻山间荡开。
被包围的西辽兵将齐刷刷下了跪。
身后山下,仍有火光烧灼和战斗声响。
仲家军兵将的欢呼声开始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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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圆满的渐盈月已彻底落尽,头顶只有漫无边际的星辰。
冷玉笙转身遥望东北,寻找定州城的方向。
心中默默盘算,尚未到腊月,距昭安十二年腊月初一——那一切的开始——大雪纷飞中西辽骑兵逼近颖谷关时,就要过去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