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场上，冷玉笙正冒雨监督骑兵布阵，催马前后奔走，调整了队形。

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抬头却见敞开阁楼内，杨烟跟杜风正在对拜。

“那你的奏折怎么说？”杨烟问。

杜风笑答：“自然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了。”

她将折扇隔空投给他：“行啊，果然长了本事。”

杜风抬手接住：“以小军师为师，不长进可不行。”

——

半月后，耶律赫真拉拢数个部落，向西辽国都兴叶城发兵征讨。

还未交战，后方粮草却莫名失火，围城一日后不得不退回。

王庭派来骑兵追击，将其劈头盖脸打回北都。

耶律赫真即派使者去求祁朝出兵。

又过一个月，九月草原就入了冬。

兴叶城外莫名多了些商人贱卖中原的大豆、小麦和糙米，引得胡人百姓纷纷拿牛羊换粮囤积。

兴叶城本就是游牧者冬日聚居和平日行商集中换货之处，换了低价粮，自然再无问津城内高价货。

耶律赫真卷土重来，却不再选择暴力攻城，而是叫几个部落精兵打游击般运了批棉麻被褥和炭火加入商人队伍，四处散播讯息——待其入主王庭后，将对行商贾货全面降税降价，人人都能过上有肉有粮有美酒的生活。

只要王庭派兵来镇压，士兵立刻就跑。

如此造势反叫习惯了杀伐抢掠、造反政变的百姓反而有些蒙，但人人能预料到即将到来的寒冬，急着将牲畜在霜冻前卖出去换取暖物品和食物。

纵使王庭严禁购买，还是有些百姓耐不住诱惑，出城换木炭和御寒冬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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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将士见一个杀一个，恰被耶律赫真捉住把柄，以此为由再次屯兵驻扎城外，叫嚣着承诺，绝不惊扰城中百姓，只为讨伐非正统国君和掌权公主。

又在人为纵火时，捉住潜入军营放火的士兵，彻底站到道德高处。

城内百姓人心开始不稳。

恰在此时，祁朝昭安帝圣旨传来，以终结六年前朔北之战，接受归顺为由，下诏册封了耶律赫真，并允诺出兵助其讨伐世宗，入主王庭。

形势斗转，当草原开始落雪时，耶律赫真的兵马准备再次攻城。

而祁朝镇北军也已在路上。

——

兴叶城。

飘飞小雪打着旋儿落入森森王庭，空旷高耸大殿里呵气成霜。

侍卫侍女皆着兽皮，端着一盆盆炭火从檐下经过。

一间小小偏殿内却温暖异常，半人高的铜鼎中烘着火炭，窗户甚至敞着，对着的一株花揪树上缀满挂雪红果。

一只苍白细手从厚厚狐裘中探出，拈颗黑子落入棋盘。

再收回，抚着袖中暖手香炉。

对弈的另一人只有一只右臂，不假思索落下白子。

“天师，不再考虑考虑？”懒散声音响起。

“没意思。”关天师“嗤”了一声，隔着皮袄捂了捂阴雪天尚有些疼痛的左臂缺口。

养伤养了一年多，元气仍未恢复。

“这塞北极寒之地，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关天师吸了吸因风寒而塞住的鼻子，“贫道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欠你什么。”

“好。”对面人又落一子，“随意。”

关天师却被棋面为难住了，托腮思忖。

“天师尚被祁全国通缉，此时能往哪里去？眼见外头那胡子要攻城，怕是才出兴叶城就会被捉走献给祁主邀宠，你法力都快没了，到时可就不只是再断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