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虽然是她贪功冒进的缘故,总归是关心皇帝才会如此,郑太后到底存着一丝希冀,力图为自己开脱。
陆鸣镝冷静地道:“您若真为我好,就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揭露此事,半分不顾朕的颜面。幸而是场误会,但若不是呢?可见在您心里,郑家的地位,郑氏一族的荣耀,要远远胜过那点浅薄的母子情分。”
他自失地笑了笑,“从前朕也曾期盼着,您能真切地将朕当成骨肉血亲看待,就好像您对郑家人、对皇姐那样,可惜,到底是不可能了。”
郑太后一次又一次将他拒之门外的举动,彻底浇灭了那个孩子火热的心肠,而今日之举,更是让陆鸣镝对这位养母一点信任都剩不下了。
他很失望,但却不怎么难过。当一个人连难过都不肯的时候,就说明真的不在意了。
郑太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模糊感觉自己曾触碰到那把通往成功的钥匙,然而,是什么呢?
这辈子她都在为宗族而活,力图将娘家前程发扬光大,但,现在却好像亲手断送在她手里了。
郑太后只觉喉咙里腥甜无比,蓦地喷出一口鲜血来,软软栽倒下去。
*
郑太后被送往五台山休养,那里毗邻佛寺,有檀音绕梁,兴许更利于清修。
寿康宫众人对此俱讳莫如深,静太妃已经当了出头椽子,被强行剃度,她那把引以为傲的好头发连一根都没剩下,前车之鉴在此,后人又怎敢重蹈覆辙呢?
只是对椒房殿那位备受宠爱的新后更多了些敬畏,这位才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不显山不露水就把劲敌给铲除了,看来郭家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这哪是朵娇花,分明是朵食人花,不送进宫都屈才了。
郑太后离开月余,郭太后又忽然提起,她想到行宫住上一阵子,兴许一年半载,兴许三年五年,又或者干脆就这么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