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旭长她六岁,二十一岁的褚旭,很阳光硬朗。整天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令人如沐春风,仿佛三月春日照拂周身,这也是陈念不讨厌他的原因。
眸光似春潭,温润又沉稳。挺拔的鼻梁很有攻击性,又被金丝眼镜掩盖锋芒。薄薄的嘴唇,终日荡着暖意。中分松散的头发,衬得他为人随和。他喜欢的中山装,令人更一身正气。
他如午后暖阳走进来,端着海碗大的东西,“师母,我给你们端了冰激凌来。北城新开的那家‘清风岸咖啡厅’里,这款卖得可火了。”
柳老夫人细瞧过来,一惊,“你们平时送点农家东西也就罢了,那清风岸的东西精贵得很,不是一般有钱人能消费的,你这下端来这么大的洋货,这得花多少钱!”
柳老爷子也走出来,垮着脸,“你隔三差五送礼,恐怕我这老头子倾囊相授,都没法相抵。”
褚旭哭笑不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孝敬老师天经地义。老师、师母、师妹,大热天的再不吃就化了。”闻言众人一阵好笑,柳老夫人拿四个青瓷小碗分好,又分放四个勺子。
厅堂中,红漆梨花木上座乃柳家二老,陈念与褚旭坐一边。冷饮入口就化,顺着蓓蕾滑下食道,霎时炎夏的烦躁皆失,六根清净。
褚旭凑过去,镜片下的眼睛晶莹剔透,“阿念师妹,好吃么?”
陈念浅笑点头,“好吃,谢谢师哥,”
小憩片刻,陈念想继续练字,陡然脸色苍白,小手揉向小腹,仍是浑身颤抖。柳老夫人最先察觉,“阿念,你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吃坏肚子了?”
陈念疼得说不出话,黛眉紧蹙,泪眼婆娑,苍白若泣,尤为惹人怜惜。褚旭担忧又自责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拿冰激凌给阿念吃的,我……”
柳老爷止住他的话,“是阿念肠胃不好,你也没有恶意,不必自责。”转头便柳老夫人道,“你把阿念送到青儿的卧房去,我去打电话找大夫来。”
老夫人与褚旭扶着阿念没走几步,小腹一股热流涌出来,吓得陈念失声尖叫,连捏着两人的手也使着劲。陈念低声喃喃,“流出来了,流出来了,怎么办?”
老夫人揪心地周身打量着她,见她咖啡色的格纹裤上透着殷殷血迹,这才恍然大悟。紧张的神色,瞬间松懈下来。
褚旭亦是如此,继而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我去让老师别打电话了!”陈念扭头盯着一溜烟不见人影的方向,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