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一声非同寻常的鹧鸪叫声,夜里本就寒冷,寒冬腊月,哪里就突然蹿出一只鸟雀来,众侍卫正面面相觑疑惑不解之时,只见数只利箭突然从暗处齐发,直指守卫兵士,箭无虚发,众人应声接连倒地,只见脖子和胸口的箭伤处还在往外汩汩流血。

刑监司内的看守们觉出异常,还未曾拿起手中兵器,一伙身着铁甲的黑衣死侍,已经悄然近了身,手中的剑一抹脖子,看守们便咽了气,等余下的那伙看守反应过来,梁千翊暗中调养的精兵死侍已经悉数涌了进来,不过数个来回,兵不血刃,司内的守卫都被一一解决。

地牢的最深处,楚儿和翠缕互相依偎着靠在墙角,上次是在南房大牢,这次入了刑监司,李嬷嬷带人把她们俩关进来时,放话说今夜便要来严加拷打。

宫里人想来知道,这刑监司里酷刑的厉害,进来的人,无一不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楚儿望着牢内上方那一小方窗洞,窗外隐隐透进月光如华,那月色倒影在她眼睛里,她那双晶亮明眸沉静得似水一般。

“翠缕,你怕死吗?”楚儿幽幽地说,她额前的碎发散落在两道弯弯的秀眉上面,纤长睫毛影子映入眼眸的阴影里,

“小姐,我不怕,只要能跟小姐在一起,我死也不怕。”

楚儿不觉喉头哽咽,她想起梁千翊,若自己这一死,赫月那边解了气,想必也就不会再为难他了,心间不觉有些解脱之感,又语带酸楚道:“我爹被贬黜之后,这一路的经历,我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只是——,最惭愧的,除了没有救出我爹以外,便是连累了你。”

翠缕双眼含泪道:“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与小姐情同姐妹,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俩人心中都愈发凄凉,地牢阴冷,楚儿先前坠湖染上的寒症还未除根,今日又挨了鞭子,身体虚弱,手脚冰凉,翠缕一边替她搓着手取暖,一边出言安慰着她。

外面的异响传了进来,翠缕先听见。

“坏了,别是李嬷嬷来了。”

楚儿抓紧翠缕的手,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俩人战战兢兢地缩在牢里一角,只听到地牢的门锁脆响了一声,门锁应声落地,一盏雕刻镂空的马灯先从牢门口探了进来,马灯光线刺眼,楚儿用身上的斗篷遮住眼睛,缓了那么片刻,眼睛方能睁开来。

朦胧的光线中,只见一个高大颀长的白衣身影从牢门外进来,逆着光,看不进那来人的模样,他身上的白袍被马灯的亮光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因步子走得急,白衣翩翩扬起,楚儿有片刻恍惚。

这夜里,除了要拿她俩开口的李嬷嬷以外,谁会前来这不吉之地?

等楚儿定睛,认出那俊朗到无边的脸,那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和略显倔强冷酷的唇,还似每回见到的一样,冷冰冰却又给人难以抵抗的诱惑。

他身后并无刑监司的守卫带路,只有一众手持兵器的黑甲死侍,楚儿心中瞬即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的波澜,深夜闯入这刑监司,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不管是都尉还是驸马,就这一条罪状,就可以将梁千翊置于死地。

“你、你来这里,是为何?”楚儿把头上的银鼠斗篷风帽摘了下来,露出那张未施粉黛却出尘脱俗的俏脸蛋,唇不点却红,眉不画却秀,两双水灵含情的大眼睛里满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