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儿坐在这屋里的太师椅上,揉着刚才撞到木箱上的右脚,心里各种酸涩嫉妒不断发酵翻滚着。

“好你个梁千翊,见色忘义的无耻之徒,没工夫救人,倒有功夫去和什么凤啊玉啊的一起喝酒。”

正自己嘀咕着,门吱嘎一声被打开,翠缕走了进来。

“小姐,你下午跟我说让我典当了那镯子,便来县衙找你,可真是让我一番好找,这偌大个南房县,竟然连个像样的典当铺子也没几家,我跑了不少路,挨家挨户地询价,这里穷乡僻壤,铺子里的老板大都不识货,要么就是存心压价,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居然最贵也就给我二两银子,我依小姐的,忍痛把那镯子典当了,唉,要不是为了那个冯晚娘,咱们何至于此。”翠绿嘴里不住埋怨。

见江楚儿也不则声,拉着脸坐在那太师椅上揉脚,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便道:“小姐,你方才说那什么凤啊玉啊的?咱们又有什么姑娘来了吗?还是我说,这二两银子,给冯晚娘的爹爹安葬一番,怕是不太够,要不然,实在不行,咱们再去找找驸马爷,他位高权重,又有钱,跟他服个软,说几句好话,指不定他动动手指,这个忙,也就帮了。”

“别提他了,他要有这份好心,中午那会儿,就不会给我钉子碰了,无耻之徒见色忘义,也就空有一副好皮囊,我死也不会去求他。”江楚儿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翠缕瞪着眼珠子看着江楚儿,不知她为何如此生气,只当还是因为中午的事情。

可这小姐嘴里念叨的什么无耻之徒见色忘义,她实在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门外有伙计又来敲门,送来一桌子菜,伙计垂手道:“县令大人吩咐了,姑娘好生在此歇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江楚儿看那满桌子的珍馐佳肴,此处百姓过得如此拮据困顿,没想到这县衙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前院里不知此时到底什么光景,恐怕是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江楚儿无情无趣地随便用点晚膳,便熄灯睡下。

第二日竟是个雨天,一夜辗转反侧,江楚儿在床上听着那窗外屋檐水滴在树叶上的声音,心里想着糟了,便从床上一骨碌坐起。

☆、沾雨桂花

“翠缕,把那箱子里的油纸伞带上,一会儿咱们去找晚娘,昨夜下了雨,不知道那破庙会不会漏雨也说不定。”江楚儿一边系上衣服上面的盘扣,一边从床上下来。

推开偏房门,只见院子里地上濡湿一片,昨日下午过来,便闻到一股异香,清新扑鼻,又绵远悠长,只觉得以前在哪里闻到过,今天仔细端量这院子,才发现院中间一颗好大的金桂树,这树只在南方多见,北方甚少种植,以前在金陵外祖母家的花园里常见,在京城这些时日,少有机会赏得。

金桂开得正灿烂,满树淡黄色细小的花骨朵儿,一簇一簇,被雨打湿,更显娇嫩,翠缕从背着包袱从房中走了出来,回身锁好门,把那一把画着水墨山水的油纸伞在江楚儿头顶撑开。

“小姐,东西都带好了。”翠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