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每个当你以为自己强大到足以应付千军万马的瞬间,背后都有一个看似不可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将你打垮。现实用一种嘲讽而戏谑的方式,润物无声。真实的生活好像没有那么多仗剑天涯的荡气回肠,只留给你这些个貌不惊人的瞬间、令你猝不及防、溃不成军,等待着你将积累已久的情绪宣泄而出。
她在楼下的洗手间简单洗了把脸,重新补了眼线,努力在镜子里挤出个笑让自己看上去正常。忽然又有了一个最坏的想法,倘若这件事真的要怪罪,大不了就换了工作不干了。她细一想,当真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便忿忿的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地铁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就像旺角市井的那种悲凉的烟火气一样,在根处渗着力量。以至于她如是的难受散在丧气的地铁里,竟毫无违和。她本还靠在架子上顾盼自怜,一旦有了这个奇妙的发现,竟在丧气中汲取了力量。既然自己用尽全力、那便已经完满了,昨天还说呢不是?拿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自己丧极的脸,好像有人透着屏幕里的倒影安然的对自己说:搞不定,那就算了吧。算了吧像是一个奇妙的咒语,让人倏地一下放下所有负面情绪,转头就向前了。
明曦这会刚刚匆匆赶完发给领导,这才赶上回亦然的微信。他敏感而细腻,从搞不定三个字里,读出了她的某种情绪。“去看电影吗?去世贸天阶吧?”
“好。”一个短短的好,是越过了胸中的万千沟壑来到她指尖的。社畜就是没有时间经历太多忧伤、只能靠着自己整理好自己的悲伤情绪重新开始。她对这手机管理了一下表情,下车换了个同呆呆回合的方向——
而地铁还颤抖着没到目的地,凡哥已经落地了。这点不用特别关注,只需用握着黑莓的不停震动就能感受的到。
“凡总,臣妾真的做不到啊。没搞定。”好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在信任的人面前仍不免露出沮丧的马脚。
“我刚把邮件看了才来找你。我知道了。只能说下次,要想的更周全一点,比如你人来北京,是不是可以直接找小耿去拿更稳妥?比如前面如果打多一点提前量,是不是可以不用最后一天才来哭鼻子?可能流程里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不过总的来说,最后一刻规则变,不能算是你的问题,别太难过。”他永远都是这样公平公正,从来不为别人的错误来挤兑自己,这样的老板,真是何其难得。
凡哥就这样傍着小老板的架子安慰了亦然几句,顺便分享了自己做分析师时与 KYC 交涉的更加惨痛的经历,试图让亦然感觉没有那么糟糕。
洛凡:“都是这么过来的,有过一两次,提前量会打的更足、心也会更大一点。”
“嗯。”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你努力整理起的情绪,倘若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你,反会触及你坚毅好战的一面,而当对方细腻呵护的安慰你,对你说不是你的问题的时候,你的情绪反而更加容易失控决堤,它的魔力,就像一句“哭吧”那样,会将强忍住的情绪重新勾出来。亦然突然就抽泣起来,倒让洛凡有些手忙脚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