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回宫当值这事也没法再耽搁了,王可成见这姑娘还是面容憔悴,只能吩咐石头去请大夫,又让馒头去库房多取些上好的药材好生照顾着,然后匆匆回宫。

这几天清少理了理思路,自从十六岁祖父死了,自己和母亲就没了依靠。母亲怀过一个男孩七个月大时却被滑了胎,自己本该是去应试宫中女官,却被嫡母阻拦。清少先是被嫡母诬陷为野种,让她和母亲在家为奴为婢,后来干脆被送到祖父在城外置的庄子上,李清少母亲也是个有脾气的,直接把女儿名字也改了随母亲姓李。清少直到受伤前,因为家中逐渐衰败,嫡母撺掇着父亲把他送给六十岁的江南盐商做填房,这才被“接”出了庄子。

可父亲斟酌着到底是送给有权势的五十多岁的恒王做妾,还是六十岁的盐商做填房,这才迟迟没把人诉讼走。可是李清少的两个姐姐便按捺不住欺负她的念头,给她在水中下了药。

虽然清少水没喝多少便反应过来,却被那二人合力打晕了、绑了,叫人扔到了醉花楼。

李清少身这么回忆着,突然恨不得亲手打薄家上下一顿。真是欺人太甚!虽非自己亲身经历,可自己现在用的这副身体是经历过的。清少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委屈但是又无处撒气……或许自己也继承了些原身的情感情绪。

因为受了伤,清少这些天总是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今日何日。这天下午,王可成从宫里回来,只见清少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胳膊放在石桌上用手拖着脸。清少气色好了许多,只是脸上多有愁容,清少怎么能不愁呢,原先上学时就想离开家门独自闯荡,于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生活,可入职的时候发现哪怕在一个小城想要靠自己站稳也多有不易。现在好了,清少没法完全靠自己生活了,自己不得不怀念自食其力的生活,人生也仿佛堕入一座围城。

“你这是不高兴?”王可成走近了却发现清少还没瞧见自己于是问了一句,这一问让清少回过神来,清少只是惊了一下,自己哪敢有什么不高兴呢?寄人篱下就得有寄人篱下的样子,自己应当识趣一点,切勿挑挑拣拣。所以避开话题问了句:“您回来啦?”顺带着眉眼一笑。

王可成只是“嗯”了一声,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成家的人了。随后走进屋里坐下,李清少好像也不再那么生分,自己也跟着坐下,缓缓倒了一杯茶,刚准备递到自己嘴边,却发现王可成伸出手来。

王可成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脸上有些不乐意,冷哼了一声。

李清少心想:完了,忘给大佬递茶了。赶紧又倒了一杯,讨好地笑着递过去,见王可成喝她才喝。又让石头去打了热水给王可成擦擦脸,擦擦手。王可成只稍稍扭扭脖子,李清少见状便又替他捏捏脖子揉揉肩膀。

王可成觉得心里舒服极了,不由地赞叹起那老和尚来,这么想着却突然看到她这头发可也绑的太随意了。身子一直问道:“怎么披散着头发”。

李清少低着头,声音也小了许多。“我……忘了怎么挽发了。”确实啊,她一个现代人,何曾长发及腰,再加上自己好不容易肝完论文,已然是“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了。这么一头浓密的长发,她虽然觉得好看,却也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怎么伺候的?”王可成带着些不满问馒头,要不是清少在场,他差点又拉下那张低沉的脸。

“姑娘她不让小的们帮忙梳头……”馒头吓的顿时一脸汗珠。

清少见状赶紧说道“是我不好叫别的男子帮我的,但府上的婆子我又不认得,不好劳烦的。”一面说着,一面又给王可成到了一杯茶水递过去,然后赶紧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赶紧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