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家抬首看了看这宽大复古的门楣,又扫了一眼匾额上的“陆府”二字,心里百感交集。她微微愣了几秒,才在陆行渊的指引下,头也不回的跨入门内,她怕一回头,一看到沈离安,就再也没有勇气独自前行。
待白色倩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沈离安才缓缓上车离去。此行他并没有长留的计划,他要赶回北城,守着他们的家,静待她归来。
李思家边走边看陆家别墅的园子,庭院很大,远超沈宅,优雅别致的江南园林设计,比沈宅又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古韵。一想到这是自己父亲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她心里不由地生起一丝亲切与激动。
穿过一道汉白玉石月门,便是别墅的大门了,两层的小楼仿古而建,依稀能看出些岁月的痕迹。李思家随着陆行渊跨门而入,一个敞亮的大厅赫然于眼前,屋内所有的家具均是红木古韵,无论是款式还是造型都与这屋子完美匹配。
大厅的左侧是沙发区,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个白须鹤发的瘦削老人,一身紫红色的唐装,双目矍铄,气韵尚存。
陆行渊率先走到陆老面前,恭敬地说道:“爷爷,欢欢来了。”
陆老正思忖着什么,听到陆行渊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朝前方望去,正好与李思家冷漠疏离的眼神相对。
他激动地撑着红木沙发的把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意欲向李思家走近些,无奈腿脚不利索,只能慢慢向前挪动着。
若不是知道陆战秋过往是怎么对付她们一家三口的,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多么有情有义,慈爱和善的老人。可是,她什么都知道了,看着对方因病痛折磨而消瘦的身形与不良于行的腿,她毫不心软,只觉这是他应食的恶果。
“欢欢……”老人的声音干涩而苍老,眼眶却湿润而充满期待。
李思家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这也不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神情冰冷地看着对方道:“陆老,此行我并不是来认亲的,您是高高在上,玩弄人命于股掌之间的陆家大当家,我不过是得老天垂爱,侥幸苟延残喘的孤女,我们之间既无交情,更无感情,若非说有点什么,那便是仇恨吧。您,觉得我们还能心平气和地叙叙爷孙之情吗?”
李思家越说越激动,一想到自己的父母被棒打鸳鸯,一想到自己身若浮萍的童年,她就恨不能撕碎眼前的人,掏出他的心来看看是不是黑了烂了。
陆战秋显然没料到李思家性子如此刚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上话来,那些年犯下的罪过,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撇清的,自己的悔悟,也不是一次会面交谈就能解决的,错了就是错了。他陆战秋风光一世,称霸一时,从来就不知道何为怜悯,更不觉自己有错,可是看到眼前这个孩子对自己一脸恨意,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信条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陆行渊站在一旁,十分沉默,站在他的立场,他无权对任何一方置喙,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只有当事人才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