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你的母亲,她是个性格温婉,品行兼优的女子。那个时候,我太过注重门第家世,生生拆散了她与你的父亲,我以为这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可是我的一意孤行,却让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幺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已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你是海临唯一的血脉,你是陆家的大小姐,我希望你能够回来,让我……让我能有机会补偿你。”陆战秋的声音微微颤抖,许是有些激动与疲惫,他的呼吸十分紊乱。
“陆老,如我刚说的一样,我不是来认亲的,我只是想看看我父亲生活过的地方,带走属于他的东西,还有骨灰,我想没有谁比您更清楚,他最想要沉眠的地方是我母亲的身边。至于您说的补偿,我无福消受,您也不必挂怀,我们之前没有亏欠,只有仇恨。”说罢,李思家不再等对方回话,径直走向陆行渊,示意他带自己去陆海临的房间。
陆行渊回头看了陆老一眼,老人眼有悔恨,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一切遵循李思家的要求。
李思家走在自己父亲的房间里,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洁的房间,整个房间最醒目的便是靠墙的两个红木大书柜,里边满满当当的装着历史专业的书籍,书籍都是半新不旧的,显然主人经常翻阅。
李思家拿起书桌上的单人照片,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眉清目秀,笑容温和,温文尔雅,书香气浓。
“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思家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相框,仔细观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对我来说,他亦师亦友,亦父亦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温暖的人。他陪伴了我的童年,帮助我塑造了三观,教会了我人行于世,需遵循本心,方不负此生。他也是我此生想要成为的人,可惜,还来不及等我长大,便已天人永隔了。”陆行渊打开书柜,手指细细缓缓地从最左边的书籍扫到最右边,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脑中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仅仅大自己十岁,温柔清俊的少年抱着年幼哭泣的自己轻声哄着的模样
“真羡慕你,你与他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我,甚至连他的模样都不记得了。”李思家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垂首看着手上的照片,一滴泪珠悄然滴到相框上,无声地晕染开来。
二人各怀心思,静静地待在房间里,直到房间里的光越来越昏暗,陆行渊才提议去祠堂拜祭她的父亲。
陆家已有几百年的光景,自是有宗族祠堂,而陆海临也被供奉于此。陆行渊亲自驱车带着李思家奔向20公里外的陆氏祠堂。李思家心里十分紧张,她不确定陆战秋会否同意自己将父亲的骨灰带走,她甚至连陆海临的态度都并未洞悉。
祭拜之后,李思家立刻提出要将骨灰带走的意愿,没想到陆行渊二话没说便点头同意了。
看着小心翼翼抱着骨灰盒的李思家,陆行渊欲言又止,最后在李思家即将踏出祠堂的时候,叫住了她,“你知道婶婶的墓地在哪儿吗?我可以带你去。”
李思家停住脚步,看向这个并不熟稔却是陆家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轻声说了句“谢谢”。沈离安也是知道郑涵馨的墓地在哪儿的,当年她的丧事便是沈家操持的,只是李思家不忍拒绝这位堂哥的好意,她没来由地在他身上寻找着自己父亲的影子,那个如陆行渊这般温文尔雅的男子。
二人第二天一早飞往北城,李思家并没有回沈宅,而是径直与陆行渊去了天园公墓,郑涵馨的骨灰当年便是被沈家葬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