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霍修的独子,出身高贵,是个典型的美男子相,十足十是个女人堆里的香饽饽的,若是去风月场上潇洒时,倒贴他的女人一准跟雨后的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冒头,这些年随父驰骋沙场,更是意气无量,风头十足,往哪儿一站,那身刚硬霸道的痞帅能看晕十个八个的思春少妇。
而这会儿嘴上颔上一排黑幽幽的胡茬,掩去了多少轻狂无畏。
沈华英过来探望霍修,见霍时穆席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斟酌着问,“大夫们这么说?”
霍时穆起身对着沈华英拱了拱手,随后将凌乱头发用劲儿揉了揉,手搭在脑门上说:“不太好,军医说操劳过度,伤及了心肺,这些天都在呕血,血是黑色的,说是五脏六腑流出的血。”
听到这儿,沈华英抿嘴沉默起来,经历过生死的人都知道生与死的事,从来是最叫人无能为力的。
第30章
霍时穆又坐了下去,就势往后一仰,手肘撑在石阶上,展开双腿,半躺在那里。他低头琢磨了一阵,想到了又什么坐直了身体。“沈将军助父亲突围,我还未曾道谢。”
沈华英望进阴沉沉的天幕,低低道:“军侯于我有恩,这是我应当做的。”
霍时穆顿了一下,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沈将军很像一个人。”
“谁?”
霍时穆沉默了好半天,沉默的时候像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久,才徐徐开口,“我爹其实是可以有更多子女的,你不知道吧,我虽然是定边侯府的独子,但却不是嫡子,我娘只是侯府的一名歌姬,而且怀上我的手段也不怎么光彩,后来舜华郡主嫁入府中。”
霍时穆在这里顿了一下,瞧着沈华英道,“要说梁朝百余年来出的奇女子,舜华郡主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全亏了她的胸襟和智慧,才促成了后来五族止戈的场面,南越因而太平了近三十年。如果要是打仗,三十年间死的人最起码上百万。”
舜华,舜华,尧舜之风华,这个郡主的确当得起这个封号。
“我爹年轻时候分流得很,还是那种喜欢尝鲜,不负责任的风流,身边的女人比他身上的衣服还换得勤,而就在迎娶了舜华郡主后,彻彻底底改了性,后院的女人全被他送走安置,我生身母亲还是因为有我才被留下。现在想想,到换不如也被打发了的好。”
沈华英看他神色,知道前面的话都是铺垫,从这儿起才是他真正想讲的事,不由也直了直腰,“怎么?”
“还不就是女人善妒那档子事情呗,舜华郡主数次怀孕都被我母亲暗中下药滑了胎,舜华郡主的身子就这样落下了一堆病根,不仅再也无法孕育子嗣,还气血亏损,五族议和后的第三个年头,人就走了。想来,那时候的舜华郡主才三十一岁。”
“那你母亲......”话出口,沈华英就觉得不妥,收住了声音。霍时穆能在霍修的院门前把这事说给她听,想必霍修也知道这件事,霍修因为舜华郡主至今未再迎娶的事是人人皆知的。这么一个长情而又强悍的侯爷会对害死自己心爱之人的人做什么,沈华英已然能够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