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过同类,还比不过本该待在后宅相夫教子, 以夫为天的女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很清楚如此选择,会让司徒聿陷入怎样艰难的境地。

自古以来,女子入仕者寥寥无几。他若帮了自己不止建宁帝动怒,朝臣和勋贵、世家大族会联合起来,群起而攻之。

可她无法说服自己,简简单单做个不问世事的侯府千金,只管自己快活。

她的十八房妻妾,她能救。

那些被卖、被害、被关在后宅让人磋磨一生的女子,又有谁来救?

物伤其类。

哪怕她曾地处高位,手握权柄,如若只管自己,礼教的束缚迟早有一日,也会落到自己身上。

远的不说,姑奶奶就曾因为年纪很大都不嫁,被街坊邻居视为异类,不许自家的姑娘与姑奶奶往来。

姑奶奶咬牙硬撑了几年,最终还是屈于流言,把自己嫁了出去。

那可是上过战场,曾以一敌百威名赫赫的西北驻军参将。

这一世爹娘和哥哥俱在,娘亲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万一是个妹妹,一样要承受来自外界的口诛笔伐。那些流言逼得姑奶奶低头,她不低头,一样会被逼。

同样是被人指指点点,她宁可去撕开一条路,让女子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被礼教逼着嫁人生子。

林青槐吃完一块糕点,又喝了口茶,拿了张卷子过来准备做,忽听司徒聿说,这问题问的太突然,我如今答不上来。

不用急,你我所处的位置与上一世大不同,我也不是逼你做选择。林青槐没觉着失望。

他们一起走过二十年,彼此都清楚朝中那班老臣有多难缠,清楚士族大家的根系有多深。

此事牵扯太大,还需仔细筹谋才能一击中地。司徒聿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那种令他无措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太了解她了,凡是做了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她要争的是女子读书入仕的机会,为的不是她一人,而是千千万的女子。

可挑衅的却是千千万的男子。

若开了头,举朝上下都会上折子反对此事。

赌局明日会开起来,一赔十的赔率。林青槐端起茶杯,转了话题不再谈他是否愿意支持自己,笼在灯下的绝丽容颜染着笑,这笔银子到手,你我五五分账。

合作愉快。司徒聿也端起茶杯,唇边弯着略带勉强的笑,春风楼的事已办妥,你明日可以过去接人,文书我放在卷子里。

林青槐笑着将茶一口饮尽,放下茶杯,起身去取了笔墨过来,随便拿了张卷子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