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实际上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高峰,可高峰对她没一点感觉而且正追求自己的同桌,她内心彷徨却又无法排解,为了要实现保送上大学的目标,她知道自己不能向高峰表白,也决不能谈恋爱,只能把这一切放在心底。
王美英的管理方法只有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她的脑子里阶级地位观念非常明确,老师们必须毫无保留地听她的话,执行她的命令。但她知道多数老师刚开始不能听她的话。她发布一个命令,就观察谁忙着奔跑起来去完成她交待的任务,而且不管这个任务是否合理得当,谁执行的快她就表扬谁,谁执行得慢她就给谁小鞋穿。
慢慢她发现有几个老师比贱,争着恭维奉承她,给她打小报告,帮着她整治不听话的老师,让她巩固了自己的□□统治,慢慢的,哪怕她虐待、辱骂他们,大部分老师都能听她的话,甚至一些胆小怕事的老师,她一个白眼,也能让他后怕几天睡不安稳。她提拔了两个听话的老师做了教导处主任、副校长,仍故意空着一两个中层校干的职位,眼巴巴看着位置比贱的老师更多了。
这一切聪明的于红梅都看在眼里,她无心和王美英作对,以她内心的高傲也根本不屑和王美英再发生争执,甚至学校的领导岗位都入不了她眼中,所以王美英的那一套到她这里根本不起作用。她现在一心一意复习准备县政府的招聘考试,她挤出所有能利用的时间每天晚上都学习到深夜。
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天已经黑透了,虽然于红梅再三委婉拒绝,李杰仍坚持要把她送到家,正值全体老师离校时刻,大家都拥挤一起出校门,于红梅实在无法再和李杰理论,只好骑上自行车出了门。
“今天会上“灭绝”没点名批评你,但话里透露出的情况说明她早知道你看书的事,据我估计,她连你看的什么书都知道了,我猜八成是“老凹”告的密。”李杰骑着他那辆有历史的“永久”自行车,讨好地对于红梅说:““老凹”这个老不死的,都四十多了还拼命巴结“灭绝”,你可要多小心这个人,口蜜腹剑,典型的“笑面虎”,以后他问你家里或者其他什么事,能不理就别理他,他是“灭绝”第一私人密探。”
王美英被学校老师戴上“灭绝师太”的绰号还真贴切,“老凹”是位四十多的男老师,平时喜欢读《红楼梦》,能背出《红楼梦》中大段大段的诗词,引以为豪。可能是知识太多往上冒,把脑袋顶上头发烧掉了,只剩下稀拉拉一圈围着中间的“光明顶”,大家送绰号 “老凹”。
“是谁告的密无所谓,反正校长也知道了,我一没违反工作纪律二没犯法,我怕什么?”于红梅淡淡地说。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明天“刘缺德”保证找你谈话,你先想好怎么说?”李杰接着说。“刘缺德”是王美英提拔的副校长,名叫刘华,只知道奉承巴结王美英,什么本事也没有,课教的一塌糊涂,好事不会做坏事做绝,因为和香港名星刘德华差一个字,大家伙送绰号“刘缺德”。
“哼!他能把我怎样?我就说在刘校长带领下我认真学习理论知识,努力提高业务能力。学校几个领导都被你们给取了外号,都谁给起的,不怕领导报复吗?”
“呵呵,你要说谁起的还真难找渊源,都是不知不觉中大家都这么叫了。哎!可能大家在这个枯燥的环境下无可排解,用起绰号的方法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罢了。这些外号特别符合每个人的外貌性格,比如教导主任姓赵,天天对老师凶巴巴的,不知哪天有人聊起她就不提名字了,代号“胸罩”(凶赵),于是大家都这么叫了,谁知道第一个这么叫的是谁呢?”
“你们也够流氓的,给人家一个女同志起这么个外号。”
“你可别得罪“胸罩”,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娘们歹毒着呢,她都年过三十了,听说还拜了“灭绝”当干娘,逢年过节都给送节礼。“胸罩”最擅长沽名钓誉,这几年评优评先都给了她,红本本一大摞,等她干娘退了休她正好接班。”
“当女人面说天下最毒妇人心,你是一杆子扫一大片啊!你们男人呢?唐代“安史之乱”祸首安禄山为了博取皇帝李隆基的信任,竟然拜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杨玉环做干娘!
据史书记载,安禄山当时五十多岁了,在认杨玉环做干娘的仪式中,不知廉耻地扎了小辫,戴上肚兜,打扮成“小儿”模样,前来拜见三十多岁丰华正茂的杨贵妃做“母后”。
哼!你们男人才没个好东西,才真正“无耻”到极致。你别送我了,我都到家了,再见。”正好到了一个叉路口,两人本不顺路,于红梅说完就飞也似地骑车走了,把李杰扔在路口楞在那里。
第二天,她做好了迎接刁难的思想准备,可一天过去了竟然什么也没发生,甚至遇到整天昂首挺胸凶巴巴的“胸罩”,竟然破天荒地笑容满面和她聊了半天,连夸她今天的衣服搭配的如何得体,如何漂亮,对她的态度不亚于对待王美英,真让她大跌眼镜。
她不知道的是头天晚上,泉山镇“教育办”主任李刚宴请陈炜老爸,车来接陈局长大人时,可巧陈炜也在,李刚不由分说非把陈炜也拉上。席间,陈炜找个机会私下里提到自己有个要好的同班同学于红梅在泉山镇工作,请求李主任适当照应一下。
李刚当场会意,记在心里。第二天就打电话给王美英,特别提出于红梅是县重要领导亲戚,向她询问了于红梅的工作情况,一席话把王美英惊出一身汗来。最后李主任安排王美英对于红梅要好好照顾,努力培养。王美英连连答应,刚才惊出的冷汗变成凉气止不住地沿着脊椎嗖嗖直往后脑勺上冒。
她正准备狠劲整治一下于红梅呢,这个电话太及时了,否则就闯了大祸了。这个于红梅,是不是自己对她不太好已经告状到上级领导那去了。都怪自己太大意,没摸清底细,庆幸自己好在没捅出什么大娄子,否则就自己这个比芝麻粒还小的小学校长可就干到头喽!
第15章
早上,陈炜约高峰一起陪两个女同学逛一逛,其实是给他个机会,可高峰不领情,给他说不去当电灯泡了,别坏了他的好事,自己先回家了。陈炜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特别提醒他,中午在醉仙楼订的小包间,一定要到。
高峰回到家里,他爸见他回来,什么也没多说,指了指院里一堆烂树桩,叫他劈成劈材。
高峰换了件当地煤矿下井穿的蓝色破夹袄,轮起斧头开始劈烂树桩。这些树桩木质坚硬,没有力气和技巧一般人干不了这个活,父亲是个知识分子,对力气活是个门外汉。家里自行车胎扎了,父亲都是推到外面修车铺去补。
有一次父亲心血来潮自己补轮胎,把自行车轮拆了下来。最后,好不容易把胎拆开了,找到了漏气的地方,补好后怎么也装不回去了,还是高峰给装好的。并且从此以后家里自行车轮胎再漏气都是高峰来补,而且他从来不需要卸下车轮,还能补得又快又好,那时高峰才十二三岁。
高峰从小就学着干这些家里男人才做的工作,他轮起斧头,一下下猛劈过去,他目视着树桩落斧头的地方,仿佛眼前的树桩变成了丁永刚,打劫他的胖子,瘦子,他们朝他嘘叫着,嘲笑着。
他狠狠地一斧斧去回应他们的嘲笑,打得他们血流满面,支离破碎。把所有烂树桩劈成一堆堆大小合适的劈材,他已是大汗淋漓,时间已近中午,他匆匆洗了把脸,没来及换衣服,也懒得换衣服,披着烂夹袄,顶着一头一身的木屑来到了醉仙楼。
杨静书着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紧身长裤,1.68米的高挑身材完美呈现,她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拢成一束垂在身体一侧,如瀑布般从右肩倾泻而下,特别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白嫩水润的手里捧着一杯水作暖手状,依然那么温婉娴雅,看得高峰心里一阵酸楚。
于红梅坐在陈炜旁边正谈笑风生,高峰进门也不吱声,直接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因流了一上午汗,头发一绺绺乱糟糟,还粘着少许的木屑,破烂的矿工袄紧紧裹在身上,寒酸落魄又有十足的轻狂和痞子气息,和其他三位光彩照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