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学锦原本没有这个爱好,以往还认为这种事情有些多余,但此时他不想把这些碟片打包放进纸箱子里。他想看这里面的所有内容,即使一天看一部,也能看上上百天,甚至几年,大概这是让弟弟不离开他生活里的唯一方式。
蒋学锦坐在弟弟的书桌面前,闭上眼睛,想象蒋学光曾坐在这里看书,打字,看影片,他把脸埋进手掌里。手机的铃声把他从虚幻的世界里唤醒,是殡仪馆打来安排下葬事宜的。蒋学锦看了一眼日历,在上面做下几个标记。
胡令安在韩芷曼过世的当天,把车开回召光大学的停车场,这几日都坐公交车回家。下午她和韩真的父母敲定了葬礼的时间和相关安排,她不想让女儿在冰冷的太平间多待一刻,那里太冷了;但是同时她也不想这么快看着女儿变成在骨灰盒里的一抔烟灰。
走进巷子里,胡令安感到异常寂静,这或许只是孤独的前兆,她默默地想。打开密码锁,走进了院子。窗台还挂着一周以前胡令安晒在架子上的衣服,是韩芷曼的衣服。胡令安一把将这些衣服扯下来,塞进一旁的筐子里。
但衣服上属于韩芷曼的气息,还是让胡令安的鼻子一酸。她抹干净眼角的泪水,又把衣服从筐里拿出来。放在床上一件、一件叠得整整齐齐。韩芷曼最喜欢整洁和干净。
韩芷曼屋里的小桌上,摊着还没看完的绘图本和可爱的头绳。胡令安捡起头绳,把鼻子凑了上去闻了一闻。是韩芷曼喜欢的洗发水的味道,柠檬味的。
胡令安哭了,她心口好像被硬生生的撕碎。
小曼。胡令安捂着脸轻声哭了起来。手机震动起来,胡令安没有接电话,但是手机依旧在倔强地震动。胡令安只好关掉手机。没有多久,前厅的电话也响了起来。胡令安想到了打电话的人,她打开了免提。
“你再不接电话,我要去你的住址找你了,老师。”陆思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胡令安没有说话,此时她开口,也定然是汹涌的哭声。
“老师,你在哭吗。你不用说话,开着免提就可以,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陆思文正在敲打键盘,可能是在写程序。
“老师,葬礼时间确定了发给我,我会过去。没什么事,我继续写东西了,别随便挂电话。我说能挂了才可以。”陆思文打键盘的声音停了,他托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他其实近视的度数不深,只是习惯了。
胡令安随手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开始收拾女儿的遗物。她曾想过打包放进箱子,然后锁起来。真正整理起来的时候却舍不得了,这里每一样东西,几乎都是胡令安亲自买给韩芷曼的,从小到大,一件也没丢掉过。她甚至清楚地记得韩芷曼接到它们时,脸上露出的或是激动,或是好奇,或是懵懂的表情。
胡令安把玩具、图书、水彩笔、毛绒玩具按照年份,分别放进没有封口的纸箱里。韩芷曼的回信也被她悄悄夹进自己的本子里。这些都是回忆,怎么能扔呢。即使扔了,在脑海里也是丢不掉的。
电话的另一边忽然有杯子掉在地上破碎了的声音,“思文?”胡令安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啊没事,老师,岁岁平安。”陆思文故意碰倒了桌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