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小家伙怕他,倒不是怕他打,而是怕他伤心。因为那天小家伙发现,他喝了好多酒后,哭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睡觉时,小家伙抓着他的手,把他手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一晚上没松。
这些年,小家伙还是会经常跟他耍脾气争执,可是只要有些争不过的苗头,就会妥协让着他。
陈鹤声知道,自己这个大哥,给不了小家伙父亲的那种安全感。可他更知道,那个父亲根本就根本不会给他安全。
“鹤声,要不我们回衙门?”元冲问。
陈鹤声知道他也一直期待这场拼厨,说:“来都来了,看完再走也不迟。”
“一切随你。”元冲道。
陈鹤声奇怪元冲的反应,貌似已经怀疑了他们和国舅家的关系,可他却也没有多问。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承认自己忘不了,自己是国舅之孙和尚书嫡子的身份,可那又能怎么样?
当初自己决定跟着娘离开国舅府的那天,他就已经不在乎了。自己这个政治婚姻下的产物,看不了自己父亲诋毁自己母亲的忠贞,更看不了父亲竟怀疑还没出生的木声身份。
他们的娘是个将门之后,上过战场,也杀过敌人。她那孤傲的硬脾气,却偏偏看上了文弱固执,还一点也不喜欢她的父亲。
他娘曾经跟他说过,他从来没有后悔喜欢过他爹,只是应该在无法得到认可时还没放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
这些年他们过的是苦了些,但陈鹤声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自己的娘再也不用看着自己爹的脸色卑躬屈膝,也不用跟他其他妾室勾心斗角,更重要的是,出来后,他娘的笑容变多了。
转眼十四年过去了,陈鹤声本以为再也不会和他们有交集,即便见到了也认不出,可血脉这东西,确实太过奇妙。
大概是娘爱爹爱的更多,把他俩生的都偏偏跟他爹很像,这是他从没来想过的。
反正在他眼里,一切都过去了。况且谁也不需要谁,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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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甲十六她们三个处理干净牛肚旁边的油脂,放到了事先备好的汤锅去腥。
她这次要做的是红油肚丝,红油无疑成了这道菜的灵魂。
红油的制法很多,甲十六也有自己的配方。
她选好一堆配料后,试了油温,等油温差不多后,将除了辣椒粉外的其他配料都扔进去炸,等炸香配料里的香气后,叫林梨换成了微火。
甲十六一次次试着油温,将辣椒粉掺上些水,一股脑儿下进了油锅。
瞬间迸发出的香气,不仅香气浓郁,还一点也不呛人,忍不住让人多吸几口。
转眼香气就溢出了厨房,闻的人心旷神怡,纷纷猜测香气的来由和里面配方。
香味是出来了,可要想红油红亮,可少不了加些西域的藏红花。还好上回元冲拿来的调料包里,有这样稀罕物,甲十六取了少许,加了进去。
见红油快熬好,甲十六往里面放了一小碗芝麻,等芝麻的香气被激出,甲十六将红油倒进了瓷制的大汤碗里,继而调起了咸淡。
此时,俩小家伙已经在旁边拿这小碟,等的迫不及待了。
红杏在切着肚丝,而春桃将捣好的蒜泥放入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