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曜向来多思多虑多躁,鲜少有这般心静之时,头脑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愿陪着眼前人岁月悠悠。

他侧眸看她,看她软白的侧脸,看她雪肤长颈,看她白玉小巧的耳垂,看她缱绻的长睫,看她的眉眼,似将这张脸,这个人深深地印在灵魂最深处。

既知自己对她的心意,他不惧袒露,亦不怕失了先机,他会坦然面对这份不知所起的情爱。

无人教过他如何爱,但他愿意学着话本上的郎情妾意,去爱她,宠她。

曾经,博览情爱孤本,是为了学习男女之间的那点撩/拨情话搅动她的心房,动机不纯,而今他愿真心地将那些所学付诸于她身上,只愿如她所说,桑榆晚景,且共白头。

……

许是沈琉璃体质好,作胎整满三月,从未有过任何孕吐之症,只是易困倦,嗜吃。多吃多睡自是容易长胎,可胎儿若长得过壮,势必增加生产的凶险,柳氏经常拖拽着她饭后消食,若傅之曜忙完政务,便会接替这项艰巨的任务。

后宫无嫔妃,但宫中的庶务繁多,而沈琉璃手握中宫宝册,自当处理一二。傅之曜怕她劳心,但也没让她直接不插手,而是吩咐底下的人提前将事情办妥帖,只让她过目点头或是落个印即可。

离分娩尚早,但傅之曜已经找了多名具有生产经验的稳婆进宫候着,产房等一应所需之物亦准备妥当。

这日,柳氏陪着沈琉璃在园子里消食,累了便坐在凉亭歇着,沈琉璃看到桌上的瓜果糕点,忍不住捻了一块芙蕖糕,还没扔进嘴里就被柳氏夺走了。

“过不了几刻便要摆午膳,忍着点口腹之欲,等肚子里的娃落地,你想如何吃,娘都不阻拦你!”

沈琉璃撅着嘴看了一眼平平的肚子,还未显怀:“还要多久啊?”

柳氏觎了她一眼,倒了盏清甜花茶水,递过去:“下月便显怀了,等肚子凸起,时间便会过得快些。”

沈琉璃捧着盏花茶,喝了几小口,抬眸见柳氏眉宇间隐有的愁绪,遂挥退旁边伺候的宫人:“娘,可是身子不大爽利?”

柳氏之所以发愁是听闻了两国的战事,又联想到沈琉璃让她离开上京时的嘱托以及那番未卜先知的梦境,不免惶惶忧心。

至少,战乱是成真了。

那其他的呢?

当初女儿让她和老侯爷离京,便是为着避祸,想来他们是不会出事的。可柳氏想到女儿,想到女儿会出事,便有些寝食难安。

见柳氏眸底的乌黑,沈琉璃偏头道:“娘近来睡得也不甚安稳?”

柳氏刻意压低了声音:“想起你去年说的梦境……”

沈琉璃瞬间明了,伸手握住柳氏的手:“娘,你多虑了,梦境毕竟不同于现实。而且,有些事情的走向已经与梦境大不相同,在梦里我可没坐上皇后,可我现在不仅成了陈国的皇后,还怀了孩子,梦里可没有这些。所以,不会成真。”

“是吗?”柳氏张了张嘴,话锋一转,“是娘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