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一点不同。船家向码头靠去时,发现码头的人群里面,有一个人望着他们的船——准确地说,他望着船上的这个女人。船家见过太多旅客,当然看得出,这个人是来接船的。
船家转头一看,女人不知何时竟已不在船上,只留了一串船钱。
船家忙抬头张望,见那女人站在接船人的身前,她虽然背对着船,但船家可以看到那接船人的笑容。船家见过太多旅客,当然看得出,接船之人的笑意由心底而来——那是因为至亲友爱之人终于平安归来,重聚了。
原来在钱塘,这位娘子不是独自一人。
“西洲。”且惜愁说。
“噫,你果然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到?”
“我一向料事如神。”杜西洲问道,“你一切顺利?”
“嗯。”
“那个陈钺在姑苏?”
“嗯,他在姑苏还有两个朋友,他们想为他再做几场法事。我托付给了他们,就先回来了。”
杜西洲轻轻一叹,摇摇头。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你可以告慰那位绣娘在天之灵。”
杜西洲让她走在身侧,说:“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是么?那你说,你肩膀后面……”
且惜愁微微一笑,“一点小伤。”
“是谁?”
“欧阳垠。”
杜西洲不禁意外,“欧阳垠?你是说,于今言的师兄?”
“不错。”
杜西洲好奇地摸了摸下巴,说:“欧阳垠?虽然我们又有一段时间没见,但你即便成天睡觉,好像也不至于……”
“我失误了。”
“你,”杜西洲说,“失误了?”
她当然不是说笑,杜西洲却笑了起来,追问道,“怪事年年有,你哪一招失误了?”
且惜愁又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阿愁。”杜西洲沉下声,十分失望,说,“我现在已经后悔,没有和你一起去姑苏。我很想亲眼看你失误一次,下次你一定要叫上我。”
“没有下次。”
“唉,现在我又开始为难,不知道该盼你有下次,还是无下次——阿愁,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失误了?”
且惜愁只向前走去。
临近年尾,码头一旁的市集拥满办年货的人,她从不喜欢人多,然而朋友相伴,经过这样的人间,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