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她走到诩俨身边,低声哀求:“五哥,你听我的话,你同我回去,我会求三哥……”
安计略骤然转身,冷笑道:“你瞧瞧这些人,皇上哪里是想给睿王留一线生机的样子?”
霎那间,云瑾的脸上苍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她很明白安计略说得没错。
若是衡俨只是想迫使诩俨回睿王府,那么他必定会正大光明地派朝廷官员来。而此刻艨艟上的这些人,都是寻常江湖人的装束,头上还蒙着面。
江上劫匪不少,诩俨势单力薄,逃亡之中撞上劫匪,并不是什么怪事,绝不会落下同室操戈的口实。
除了心腹之患,而他依然是宽以容人的明君仁主。
诩俨倚着船舷,似已瞧得出神。
江上静悄悄的,雪下得太大,大得叫人几乎都察觉不出雪在飘落。天地间彷佛只剩下数十个火把,在风雪中摇来摇去。火把的光,照着百余张瞧不清的脸面。
那个随从忍耐不住,大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
江上依然一无声息,那些人甚至连动作都不曾变过,似乎早已打定了主意不回应。
突然之间,船尾“轰”然一响,整艘船都被震动得摇晃起来。
诩俨一把抱住了云瑾,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直到摇晃轻了些,云瑾抬起头来,看见船尾被震破了一角,江水缓缓地流进了底舱。
安计略已吓得呆住了,满头冷汗如雨。
另几个随从从船尾冲过上来,满面都是惊恐之色。一人左臂鲜血淋漓,高声道:“睿王,船下面有□□,他们一射箭,就……”
云瑾回头看诩俨,他只是笑了笑。
一个人只要还能笑,就表示他还有底气!云瑾突然心中生起了希望,她觉得诩俨绝不会轻易认命,他一定还有对策。
可诩俨放开了她,他走到了船舱里,一个人坐着。
天底是一片银白色,江水在雪花下默默流动。
江水凄凄、雪花迷离。
他在听着江水流动,听着雪花飘落,也在听着自己的呼吸。
西风吹过,船舱中吹进了雪花。
诩俨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他凝视着手上洁白的雪。风再拂来,将他手中的雪花吹起,吹入江中。
江水仿佛被大雪封印,雪已经凝结了天地。
如天罗地网,叫人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