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俨的脸色变了变,停了下来。他很温柔,语气中带着歉意:“对不住,这里什么都没有,等靠了岸,我……”
云瑾仍是摇头,微笑道:“至少比睿王府好。”她的气息打在他的手上,很温暖。
诩俨笑了。
她从来都很体谅他、明白他,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可云瑾望着诩俨的眼神是黯淡的。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眼见到诩俨时他的神情,又轻松、又跳脱,那样自信,仿佛天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喜欢热闹,为所欲为,想要什么都信手拈来。
他胡闹任性时候的样子,可爱得也会让人动了心。
那个时候,就算是最珍贵的貂裘、最名贵的宝剑,都配不上他勃发的意气。
云瑾眼中的无奈又加深了,幽幽地道:“五哥,你回去吧……”
诩俨沉默。
云瑾低声道:“睿王府再不好,总比天牢要好。我们……五哥,有我在,你……信我……”
云瑾不知道能说什么,好在诩俨明白。
他微微颔首,柔声道:“我自然信你。”他沉默着,过了很久,长长叹息了一声:“可我比你了解三哥。”
云瑾也沉默:“你把我们劫过来,原先的船呢?”
诩俨淡笑道:“江上劫匪不少,一把火将官船和你们都烧成了焦炭,没入江中了。”
云瑾笑了,笑得很苦:“那倒也不错。”
他的目光如刀锋,盯着她;提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五哥,不如以后我们结伴游山玩水,你说可好么?”云瑾慢慢地说道,“我从前想,你回了睿王府,我们再慢慢地,让三哥还你自由。可你现在逃出来了,若是你肯,我便一直陪着你,我们回我的家乡缙南隐居,三哥一定寻不到。”
夜,很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坠下,烛火照耀下显得萤烁发亮。诩俨的眼睛也亮了。
她本就是他魂牵梦索的人,他几时忘记过她?
几时舍弃过与她长相厮守的念头?
而此刻,她却这样说出来了。就算他觉得这并不是她真正的想法,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动,忍不住意乱。
诩俨淡笑道:“你不想回宫与他重聚么?”
云瑾在苦笑,面上有轻愁:“若你要我自己决断,我自然难以割舍;可如今阴差阳错,他以为我死了,我想起安计略昨日说的话,真不如将错就错……”她的眼眸中慢慢浮起现出一种难言的情绪,她的声音仿佛在颤抖:“五哥,我常常觉得,我本就不该回安靖。”
淡愁如西风。
江上西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