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计略一脸茫然,嗤笑道:“夫人要问什么?”
云瑾静了静心,沉声问道:“是冯啸仁接应五哥出逃。可我晓得皇上一早……在宁西时就清楚是冯啸仁偷走了二十万两纹银,想要嫁祸于他。”
安计略愣住了,那时他正被人追杀,并不晓得这件事情。
“皇上没有追查此事?”他问。
“没有。”云瑾看向诩俨。诩俨想了想:“据我所知,三哥反而擢升他做了安靖守将。”
云瑾背上都是冷汗。
若衡俨明明晓得冯啸仁是诩俨的人,怎么还会委以重用?
安计略歪着头沉默了片刻,渐渐地脸色发青,眼睛发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说什么?”诩俨冷声问。
“在下虽然设法暗中救了睿王,可皇上……皇上……他留着冯啸仁,只怕就是为了防这一日。他虽然不晓得是谁要救睿王、如何救、几时救,可只要看住冯啸仁,睿王要船时,便可借冯啸仁送睿王一艘船,来请睿王入瓮,”安计略用头一下一下地磕着地,苦笑道,“如今这船,要去哪里,只怕是由不得睿王你了。”
诩俨眉头一皱,叫道:“来人,去仔细搜搜这船。”
一阵西风带起了回旋,却依然吹不动越下越大的雪,绵绵密密,无穷无尽。人在船上,船冲不破雪墙,人看不到雪墙外的世界。
有人从船头那边匆匆赶了过来,神色仿佛很惊惶,还未走近,就大声呼唤道:“睿王,船夫统统不见了。这船横在江上,不动了。”
第95章 长铗声同悲
江汉茫茫,没有船夫、无人掌舵、一定有人想将船上的人困在江上。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衡俨的性格,也晓得衡俨绝不会仅此而已。
江河不比大海,总有船来船往,被困的人早晚能获救……
诩俨慢慢地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看着风雪之中的江面。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整个世界都是浑白一片。
却见江上风雪迷蒙中,缓缓现出一点船影,一点微光。
微光越来越多,就好似萤火虫般布满江面。
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时,才瞧见原来是一艘艘的艨艟。
每一艘艨艟上都人影憧憧,有人手持火把,点点烁烁,在茫茫大雪中闪烁着光芒。
艨艟慢慢地逼近,在数丈之外横了过来,将诩俨所在的大船围住。数十艘艨艟,上百的人,人人左手执弓,箭在弓上,右手扣着弓弦,只是弓箭还是垂着的。
安计略从船头使劲地探着头,张望半晌,喃喃道:“不好、不好,就怕要火攻……”
诩俨的随从闻言,急忙扑到船舷上,就着火光细看,果然看到那些箭锋处,似乎包了油晃晃的一团,像是裹了一层火油。
缙南有山盛产火油,火油本是军中利器,衡俨曾令当地设法提炼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