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难怪安计略设计让她留下与他同行,大约就是一开始知晓之时,便已经预备带着她以防万一了。
那人又笑道:“与先生一别数年,竟想不到还有重逢之日。”
安计略仍是默不作声。过了许久,云瑾才听到安计略缓缓道:“难得睿王逃出生天,却偏要费这么大阵仗来抓我,就不怕被朝廷的追兵发现,抓回去么?”
那人笑道:“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记得先生曾欠过我的一笔账,便怎么也忘不了。”
头上静默了片刻,才传来安计略的声音:“当时定鼎门内,在下与睿王一问一答,已晓得睿王并未有负在下。只是当时箭在弦上,在下不得不发。”
“不得不发?”那人声音有齿冷之意,“难道不是先生一心想要立功,才下令教人射箭?”
“睿王!”安计略高高唤了一声,“敢问睿王,当初在下若不下令,难道城楼内的肃王就不会下令了么?若非当初在下取得肃王的信任,如今又怎能救睿王出囹圄?”
“胡说八道,”那人大笑道,“我自有救我之人,哪里轮的到你这个反复小人?”
“皇上每日都要过问睿王府,若不是在下请皇上远赴庸州,睿王府守卫岂有懈怠只时?若不是在下暗中知会,冯啸仁区区一个守将,又岂能晓得皇上不在安靖,能趁机救了睿王出府?就算睿王逃出了睿王府,若不是在下使人接应,睿王又如何逃出安靖城?”
上面又是许久的沉默。那人沉声道:“安计略,你究竟要做什么?”
“在下愿追随睿王,东山再起,以报当初被皇上欺瞒、追杀之仇。”
云瑾闻言,垂下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又是无尽的沉默,许久那人才缓缓问道:“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安计略轻声道:“在下专程带了一人,送给睿王,以表在下的诚意。睿王不妨问问她,问她可信在下之言?”
云瑾又叹了一口气。
转瞬之间,便有一人到了她身边,推搡着她上了楼梯。又有人割开缚住她手的绳索,扯开了蒙着她头的黑布。
云瑾顿时眼前一亮,见到自己就站在一艘船的船头甲板上,面前两人提着昏暗的灯笼,居中坐了一个人。
他睁大眼睛看着云瑾,然后慢慢地笑了,笑得一双桃花眼在泛红。
云瑾在摇头,也在笑,唤他道:“五哥。”
衡俨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和声道:“青鸟,你怎么同他在一起?”
云瑾垂头看着安计略。
安计略瞥了云瑾一眼,眼中闪起一种得意、冷酷的光芒。
云瑾冷笑道:“我就说安先生今日同我说的那一番话有何深意,原来是一早就如此深谋远虑……”
安计略笑了笑。
云瑾越是这样说,越是说明他方才所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她辩驳。
诩俨淡笑道:“难怪我离开安靖时,听说三哥派了白虎营去迎安计略,我正心中疑惑,以三哥的脾性,怎么会如此隆尔重之的去迎这么个东西,原来是怕你出事。他对你……”
很多话,他很想说,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他也不得不承认,除开有些事,那个人对云瑾的好,实在叫人无话可说。
云瑾看到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衫子,衣服已有些旧了,却依然很服帖,只是箭头那里,似乎有个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