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她面上带着笑。
四平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大包小包的带来了一大堆东西,有米有菜,还有新鲜的春笋。看到他在给院子洒水,欲言又止。轻轻带上院门,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进了厨房忙活,他双手抱胸,斜倚在门口,眸色淡淡地睨着她。
她走到他面前,将手伸向他。他看着她滑落下来的衣袖,帮她将袖子挽了上去,还有左袖,也挽了起来。
她在烧水,他干脆坐在小板凳上剥春笋。
他的手很好看,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拿过笔、拿过剑,倒是从来没有拿起过一个春笋。
他慢慢地剥着,将剥好的春笋,都放在一只干净的碗里。他又坐在灶前,帮她烧火,锅里的烟气升起半丈多高,弥漫了半间屋子。
云瑾取过他剥好的春笋,放在砧板上切片。左手不便,她切得很慢,很不顺手。衡俨看着她缓慢的动作,走到她身后,伸出左手帮她按住笋块。她顿时快了起来,菜切得咄咄响。
“回宫去,再叫孙冰来瞧一瞧?”
她的手没停,没说话,也没应,只顾着做菜。
到了晌午时分,只做了两个菜,一个汤。
她端到屋里,盛了饭。
他吃得多,她吃得少。他便给她夹菜。他多夹一口,她才肯多吃一口。
只可惜没有酒。四平自然不会送酒来,熟悉御六阁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她喝酒。
她收拾了碗筷,他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她进进出出,收拾被褥,太阳照在人身上,又轻柔又温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然后云瑾拿了那串糖葫芦,坐在他旁边慢慢地吃着,还分给他两颗。
他不许她多吃,她便拉他下水。
碧云天,桃花面,有清风送暗香浮动。
他望着书桌旁的两个大箱子,笑道:“将那些都烧了吧?”
按照宁西王母庙的规矩,若王母全了人的心愿,便要烧了那些许愿的信。
可云瑾不肯。
他知道她舍不得。只是他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他并没有拒绝她的意思。
他只是轻轻搂住了她。她靠在他的肩上。
春日已深,白昼尤短,夜色已降临。
繁星满天,月光如水,整个院子,就像破水洗过了似的,葡萄架下的两条人影进了屋。
他坐在书桌前。
她坐在软榻上,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淡淡的烛火下,脸上有薄薄的一层红晕。
星月光照进窗楣,她的呼吸轻柔得几乎都听不见。
“你……”她抬起头。还没问出口,他便摇了摇头,阖着眼,食指在书桌上缓缓地敲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云瑾面前。
云瑾的脸更红,只低低地道:“你若困了,便到床上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