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被她激怒了,本来就一肚子气,她居然这么说我父母。我可以说,但是轮不到她!
“你想怎么滴?不想过就离婚!我家就这样,你也不是才知道!”我怒目而对,并对“离婚”二字说得轻描淡写。
她看我没有道歉更没有哄她的意思。便起身,走向衣柜一边收拾一边说:“你以为我怕你啊?你爸总是起早贪黑地走,半夜三更地回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不止赌博这点事吧!”说话的语气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之意。我正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也怕她真的看出了什么,要去和我离婚怎么办?这时,门开了,我一见母亲,心里顿时有了底气:“走吧。你以为我就怕你?”
“你们俩又吵什么?”母亲进屋拉住正在收拾衣服的林木子,“木子,你别和他一样的。刚结婚的小两口,闹什么脾气啊。日子不能这么过啊,你看我和你爸打打闹闹半辈子。婚姻可不是儿戏啊!”母亲好言相劝,拉着林木子坐到了床边,给了我一个眼神,“去,你出去,别惹我们!”我借着机会,正好躲去了母亲那屋。至于这个烂摊子,母亲去收拾吧。
我一进屋,父亲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书。我没有话题,不能再和父亲说他赌博的事,不然他生起气来,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爸,我要离婚!”我想父亲也听见了我和林木子的争吵声,我便把刚才发生的事顺嘴说了出来。说完我注视了父亲三四秒,他都没有说话,仿佛看书看的正入神。我以为他没听见,便不再有下话。转身刚要离开,只见他突然拿起了外裤,利索的穿上并冲我说道:“离!随你便,我不管!”一边说着一边四下里找不离手的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这是又要去哪?”我急忙问道。
“我有事,谈生意!”父亲说完,已经走到了门口,穿好了鞋,一眼都不看我。
“咣”的一声门便这么关上了。我从来不知道他又何时会谈起了生意,也对他刚才回我的话感到出乎意料,然而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很情理之中。或许,我是对他关心我的程度,太过高估了吧。母亲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林木子。
自从林木子嫁到了我们家,我和母亲就会了用眼神交流。母亲疑惑的眼神问我父亲又走了,嘴上却说:“木子啊,正好你爸有事又走了,咱们娘仨出去吃火锅!”林木子被母亲哄的没有怨气了,当做根本就没和我吵过架一般。或者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也就这点童真能让我对她有一点点好感。我给了母亲一个无奈的眼神,便去门口穿了鞋,也不能辜负母亲的一番好意:“走吧,木子,我请你!”
虽然我很不情愿地讨好她,但为了不让她看见一点蛛丝马迹,也为了母亲这么隐忍地“维和”。我和母亲都知道,即使最后真的是离婚的下场,我们在乎的是,林木子的嘴里不能出现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我们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都是为了掩盖我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母亲有这样的一个丈夫。我的人生就被结婚画上了一条分割线,婚前我们努力的维持着是为了让我娶上媳妇,过上正常的生活;婚后我们努力的维持着还是为了娶了媳妇,就要过正常的生活。别人眼里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轻而易举,而对我,对我们家,似乎都是艰难险阻。
有时候我们会安慰自己,我感恩我的父亲,感恩他给我找了个工作,感恩他给我和母亲买了房子;然而我最感恩的是因为他我能有一场轰动的恋爱,当然也因为他,我生命中唯一绚丽过的风景也无疾而终。就像母亲感恩他们年轻时候的相遇相爱,感恩他赐予给她一个儿子。我们都沉浸在这场感恩中麻痹着自己,麻痹着生活……
第二十一章 体检
和每个家庭一样,婚后的生活变得琐碎。一转眼我和林木子结婚也有三月有余。冬天就要来临,我们的几次小争吵也在母亲的平息下化险为夷。母亲让我多些忍让,别总和她吵架。林木子看不出来我对她的耐性全无,依旧和我床头吵架床尾和。而她的娘家就在离我们不远处,走路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她几乎并不怎么回去,上一段听说她弟弟病了,让我同她一起,我拒绝了,她便独自回去了一次。
她们家里总有一种瞧不起我父亲的感觉,虽然无论家风还是为人处世,外人对她家都是啧啧称道。而对于我这就像小时候逼我上学,让我读书一样痛苦,我本能地排斥,自然格格不入,敬而远之。奇怪的是回来之后她却只字未提,也不再要求我和她一起同去。我什么都没有问,暗自庆幸这样更好。
我每月拿出几百块钱给林木子用做零花钱,剩下的都交给了母亲。我知道家里的债务依旧不少,父亲把我结婚的彩礼钱都拿走了,到底是还债去了,还是又拿去输掉了,我们都不得而知。他回家的次数依旧不定,林木子从开始的看不顺眼和我嘟囔几次,现在也变成了习以为常了。真的如母亲所说,一切习惯了就好。
虽然和她在一起加起来也快三年,可我对她依旧没有什么爱情可言。由开始的乍见之欢转变到现在的平淡无奇,反而婚后我越发的思念莹莹,我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可是我错了,这样釜底抽薪般的断了联系,让我时时后悔,我后悔当初应该原谅她,也许现在就是另一番模样。父亲在这里给我们买下的房子,由于便宜,又能赊欠,所以位置不佳,小区的地面都是泥泞不平的土路,刚结婚的时候下雨的天只能用几块砖头垫着脚尖走到街上的油柏路,再辗转出行。现在初冬时节,出门连出租车都打不到。东北的10月就已经冻的人瑟瑟发抖,供热期也将至,其他小区都已经陆续供热,而这里依旧天寒地冻。
我每月上交的工资,母亲都买了米面粮油,交水费、电费、物业费。林木子对这些一概不懂,我对她说和婆婆在一起住的好处,不仅省去了费用也省去了精力。而她并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出资供养的。林木子美滋滋的笑,虽然我还有一个一直不安分的父亲,可是相比之下让她觉得利大于弊,所以她和我母亲一直和睦相处。偶尔还是不忘对我嘱咐一句她工作的事,一定让我问问我父亲有没有消息。
一日父亲难得在家,我们很少能这样聚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顿便饭。饭后,母亲撵走了林木子:“你回去玩电脑吧,我收拾碗筷。”林木子就像个孩子,哄两句就信了,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我知道母亲的用意,我便凑到父亲旁边:“爸,林木子工作的事,你给问了吗?”我小心翼翼地说,最近林木子频繁的质问让我有点吃不消。毕竟答应她这件事在先。我只有冒着胆子问父亲,自从我们结婚后,他对这事早就忘了脑后。
“这事啊,我还没问呢。再说,你看我还认识几个正经人了?”父亲一副心知肚明又满不在乎的表情。
“那她总问我,我怎么回答啊?”我急迫地追问。
“你就对她说我爸找人问了,得等时机,这个说不准,短则几天长则几年呢!”父亲教我这样去敷衍。我心里知道,一是我们家没钱了,二是父亲现在的事整个丰安都知道,父亲仗着自己的人际关系,但是很多人却暗地里调查这件事。那几日有车跟踪的事情,父亲知道就是稽查大队下派的人要抓父亲的现行,这个关口很多人都和父亲远离了,生怕一不小心牵扯进去。
“哦,我知道了。”听着父亲只关心自己的事情,我便不在继续追问。
母亲收拾完碗筷,便到另一间卧室看电视,父亲在家的时候母亲都和他保持着距离。父亲一个不开心,就任意辱骂母亲,母亲为了避免让林木子听见的尴尬,她和父亲很少说话。我回到了房间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木子,等待她下次在问我,拖一时是一时。
每年过了国庆节,工作便不那么忙了。农村劳作闲置下来了,东北就是这样,这里的庄稼一年只生长一次,万一有个□□便颗粒不收,这里的植物一过了秋天就没了生机,这里的树木一年只有几月的生长。很多人嫌东北发展太慢,物价高、工资低。年轻人都去了南方发展,即便是在南方的工厂里打工,也比在东北靠天吃饭收益得多。留在东北的只有老弱病残和留守儿童。新闻上年年调查的农民收入,国民生产总值,都没有来问过北方的农民吧!北方冬天的夜幕拉下得很快,收拾完庄稼的农民,手上满是黢黑老茧的农民。这里的农民不敢奢望富贵,拿着自己辛苦一年的微薄收入,也都觉得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