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冷血的魔鬼,我却甘愿做你的仆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胸口的伤又剧烈疼痛起来,唯一走上舞台,一道朦胧的蓝色光线拢住他,温暖的琴音潺潺流出,流进我的伤痛将迸裂的伤口一层层包裹起来。
这是我的歌,语侬的歌。
昏暗中,朱珠的脸色突然变了,转身离开哥特堡。老谭的脸色也变了,厚重镜片下的双眸紧盯着我,写满了不敢置信。
唯一当众为我演奏语侬的歌的第二天,是他神秘的失踪日。我刚刚把早餐后的狼藉收拾停当,老谭就登门造访了。他算准了唯一不在家,站在门口很有礼貌的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伍小姐。”
“进来说吧。”我抱着小白,平静望着他。
“这里不太方便,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朱家角与所有有名气的古镇一样,到处弥漫着商业化的气息。
此刻,我坐在古镇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咖啡厅里,一杯不加糖的蓝山在我眼前卷着氤氲水汽。
老谭一直没有说过话,我也没有。静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当我终于明了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的时候,却已说不出话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凝重优雅的黑色罗孚缓缓停下,司机殷勤的打开车门,一条结实熟悉的腿率先迈了出来,紧接着,那个对我而言如神祗的男人薄抿着唇走进大厅,走向我。他总是这样,不论在哪里都能牵引所有的人目光。我亲眼看到他身后正在拖地的大婶将拖靶拖在了一个漂亮女人昂贵的皮鞋上,漂亮女人只顾着看朝我走来的秋鹏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恼人的冒犯。端着茶点从咖啡厅走出的服务小姐一时不查撞上了那个漂亮女人,一时间酒店大厅杯盘乒乓人仰马翻,道歉声喝斥声不绝于耳。
始作俑者丝毫不觉自己的贸然出现惹下了多大的纷乱,仍是迈着大步走向我。他宽阔的身影投注在我的身上,将蜷缩在沙发里的我全部笼罩。弱势强势,立时分明。
逃走!快点逃走!快啊伍语侬!我的心怦怦的跳着,不停对自己大喊。
可是,我的脚像是在地面生了根,无论如何也迈不开分毫。听觉、视觉、嗅觉、感觉,一切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巨大的心跳声在我耳畔轰鸣响彻。天地间,万物泯灭,就只剩下这摄人心魄的——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你竟然敢?”
当我朦朦胧胧听到这句咬牙切齿的诘问时,已身在酒店豪华的总统套房。怎么来到这里的,印象根本是一片空白。
秋鹏站在落地窗前,衬衫的扣子被他扯掉了几粒,领带不见踪影,胸膛内的咆哮在急促呼吸下隐忍克制。他手里握了一杯威士忌,袖扣不知滚落何处,袖管失去了束缚褪至手肘,紧绷的手臂上脉络尽现。永远清爽利落的短发几乎全部竖立起来,我仿佛又感觉到那短丛的发磨砥在颈项间的酥麻感觉一波波从我身体深处苏醒过来,那是交颈的记忆,是最原始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