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安信你,才叫你承诺。你对得起故人?”
李音音笑道:“呵,两难。”
余遥挺直腰,嘴边出现一丝冷笑,说:“原来天下刀尊流水刀,是这样一个拘泥不变通的人。”
余遥顿了顿,看向前方,说:“魏竹竹认识白云剑,她说天下剑首白云剑,是一个任侠重义的热血男儿。白云剑问不平事,刀尊请想一想,假如白云剑在这里,他会怎么说?”
且惜愁淡淡一笑。
“白云剑不在这里,我也不是白云剑。”
“刀尊既然谈起故人,你不怕故人失望?”
“我和叶平安结交多年,”且惜愁语气很平静,说,“你也认识叶平安?”
余遥身体向后一靠,不语。
“这么说,”过了很久,余遥问,“世间没有公道?”
这问题从无答案。三人各自沉默。
又过了好一会,且惜愁问道:“听说唐震过寿,有人送了他一份礼物,是一个女孩,有没有这回事?”
余遥不知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点头:“一剑断虹陆无波送来的寿礼,他们把这种事当作风雅。那个女孩名叫阿怜,只有十二岁。”
且惜愁说:“蔷蔷的生母,那位卢娘子,曾想杀掉人贩,救下那女孩,可惜慢了一步,她动手时,人已经被送进凤庐庄。”
余遥倒没料到,低声说:“可惜。”
且惜愁说:“那时我不知道卢娘子的心结,见她懊恼,我对卢娘子说,世上太多不平事,她杀不尽天下人。”
余遥冷笑。
“原来如此,流水刀也杀不尽天下人。”
且惜愁并不在意讥刺的语气,颔首赞同,“我也杀不尽。然而杀一个,倒还可以。”
李音音眉一扬。
“流水刀,”李音音说,“你不怕你家男人抓狂?”
“刀不是他的。”
“流水刀,欠你的,我不会忘。”
余遥忽然也听懂。
余遥不由怔了片刻,很久以前应该流的泪,此时从眼中流下来。
余遥俯身又一拜,说:“这是为了蔷蔷,和她的母亲。”
且惜愁说:“你们都不欠我,我为了报答卢娘子赠裙的情谊。”
诛却
天快亮了,唐雷赌了一夜钱。
他倒不好赌,只是这几天客来客往,太热闹,凤庐庄唐二郎哪个不给几分面子?他耳朵里灌满恭维,肚子灌饱酒饭,心里舒坦,就忍不住来上几把。一夜输光了,也没什么,家里女人当然不敢抱怨,他唐家二郎也不至于有饿死的一天。
唐雷咂嘴想,现在回去,只有一事可惜——可惜家里女人不在,不能高兴高兴。他续弦的妻子年轻,模样气质投中所爱,他倒喜欢。可惜早上妻妾都被叫走,去佛堂念几天经。
也不知那余五娘念的什么经,唐雷气不忿。
唐雷心里其实有点怵那个嫂子,余五娘深藏不露,从不知道想的什么。她和唐震不睦,凤庐庄里人人知道,但她偏偏又很忍让。她一力买下白云剑的事,连唐震都很意外,没想到余五娘这样讨他欢心。也许这就是女人,本分就要讨男人欢心的。
这么看起来,他那个新妇,就有点太冷傲。也许进门不长的缘故,还要教导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