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几杯酒下肚,客栈里杂话多起来。
卢云听见一人说:“讲到寿礼,还有哪件寿礼比得过白云剑?听说白云剑是唐庄主的娘子一力求来,给唐庄主祝寿的。难得难得,贤妻难得。”
另一人却笑道:“怎么没有?还有一件大大的寿礼,眼下不就在聚星楼?”
“正是!”好事的人显然不少,津津有味接话,“我们都看到了,不得了,也不知哪位朋友的手笔,只怕一下投中了唐庄主的心坎啊。”
登时一片心领神会的窃笑。
有人竖起大拇指:“‘寿礼’我也见着了,被一个婆娘领着。好端正的丫头!可惜有点太小,唐庄主还得教养几年,日后长开了,称得上绝色。”
“你怎么知道唐庄主不喜欢雏儿?”
窃笑声大起来。
卢云眉头一皱。不由自主,身体坐直了。
好在这无聊闲话很快被打岔,扯了开去。想必这些人心里也清楚,唐家的女人,哪怕一件“寿礼”,最好不要议论太多。卢云含着冷笑,听漫无边际的荒唐话扯到了那些说不出口的地方,有哪些还能一玩的女人。
“啊呸!”一人骂骂咧咧,“干说有屁用,娘们又不会来。”
“来了你要怎样?”
客栈的门这时被推开。
扬入一片风雨,进来一个女人。
这时机实在太巧,哄笑轰地一下,杂着三三两两下流话。
卢云的目光也投向这个女人。
这是个佩着刀的女人,衣着寻常,发髻上只有一支铜簪。她看上去不贵气,然而,也不像那一种很有江湖气的人。她打量客栈,应该觉察出迎接她的笑声不善,但并不显得难堪。
她带着雨具,裙子还是湿了,显然也没料到这场大雨,进来躲避的。眼下季节穿着已单薄,她那身绀青色的布裙被雨一打,有些贴住身体。
她弯腰掸掸水珠,为此解下了刀。
也不知为什么,起哄声刹那一静。
女人若无所觉,只对迎来的掌柜问:“还有空房?”
掌柜连连拱手,确实是一间房也没有了。
这个女人看上去不太喜欢挤在这么多人中间,但似乎也不在意。卢云喜欢这种不在意。通常来说,这要经历过一些事的人才有。
卢云也喜欢这女人的眼睛。她的目光给卢云一种沉静的感觉。那是一个人站在山顶,望着邈然群峰沉思时,才有的。卢云有点好奇。
卢云很容易就和这女人对上视线。因为客栈里,只有她这张桌子最空。
卢云微微一笑,问:“你一个人?”
女人点头。
“我也一个人。”卢云说。
卢云打量着她的湿衣服,笑着说,“我比你运气,我有一间客房——借你一用,换件衣服。”
“不必,我的包袱也湿了。”女人说。
“如果你不嫌弃,到我房来,我们身量相似,借你一件干净裙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