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妈挺尴尬的。
她那和珍珠一般宝贵的眼泪终究还是错付了。
“妈,你伤口疼不?”
算算时间,麻药已经过了。
沈清没应她,环视了下房间,阴阳怪气地从鼻间溢出一声冷哼,“就你一个人啊。”
沈苏溪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她的潜台词,瞬间笑没了眼睛,“妈你想见他啊。行,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她作势就要起身,沈清一个刀眼横过来。
“我说笑呢。”
沉默了会,沈苏溪转移话题:“我这人呢,就是个混蛋。”
沈清睨她一眼,像是在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下,开始掰扯起自己的辉煌事迹,“八岁那年,我调戏路边的野狗,结果被狗追着跑了两条街,在路口被电瓶车撞倒,右腿粉碎性骨折。”
“九岁,偷摘邻居家的柚子树,结果摔成了轻微脑震荡。”
“十三岁,和混混打架,最后还是你把我从警局捞出来的。”
“十八岁……”她忽然顿住,扯开一个笑,“十八岁那年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沈清感觉肺都要给她气炸了,“你是嫌我切了半边胃不够,非得要我把肺都给摘了吗?”
“哪能啊。”沈苏溪还是那副懒散的腔调,“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这人特别混,没人管真不行。所以你呢,赶紧把病养好,以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争取活得比我长。”
沈清面色不太自在,声线里比以往多了层扭捏,“你这小混蛋,在这瞎说什么呢,什么叫活得比我长?”
沈苏溪笑嘻嘻地看着她,没搭腔。
忽然,跑去关了灯。
一片昏暗中,沈清感觉床下沉了些。
鼻尖有淡淡的苦桃香。
沈苏溪怕压到沈清的伤口,只能将半截身子挂在外面,小嘴说个没完。
沈清的耐心在一个小时后怠尽,“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
冷漠无情的女人。
沈苏溪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风吹动起纱幔,微敞的缝隙里泄进半轮月光。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忽然开口:“我留在铃兰街,不是因为那个人。”
她的声线清淡无力,却依然在岑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苏溪偏过头,沈清的轮廓被夜色虚化,看得不太分明。
半晌她问:“那是因为什么?”
回答她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她以为等不来答案的时候,沈清突然抱住她。
脖颈处的热流让她一颤——
沈清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在沈苏溪的面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