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人说了,“杜府把苏府当家的都娶了过去,这下可了不得啦,人财两得。”
枫儿在外头听到种种,—一学给纪绫听。
纪绫只是微笑,末了低卜头,绣一幅锦帕。
这些女红针线,她最近才开始学。碧绿湖水上两只鸳鸯,绣得歪歪斜斜。一不小心,针尖戳在指尖上,冒出一滴血珠。
放到嘴里吸吮,有淡淡的甜味。
莫非心里甜,什么都是甜的?
她又一笑,继续绣她的鸳鸯。
苏夫人看了,由衷地笑了。
这个女儿,要出嫁了。
苏夫人怀着嫁女母亲独有的欢喜与伤感,替纪绫操办嫁妆。要置办的东西太多,累得苏夫人抱怨:“也太急了些,才半年工夫,衣裳都做不全。”
纪绡笑道:“娘啊,你把十多个裁缝请进了家,还怕做不全衣裳?”
“又何止衣裳?有多少要置的?绫儿也真是,这些年我身体不好,没替你置下东西,你自己当家,也不知道备着些。”
纪绡大笑起来,“哪有自己替自己置嫁妆的呀!娘是高兴得糊涂了吧?姐愿意老老实实上花轿,您就知足了吧!”
“你不知道嫁妆对女人有多重要。那边又是大户人家,万一让夫家笑话了,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苏夫人一面盘算,一面道,“因为这病,我算是把绫儿耽搁了,等办完了绫儿的事,就得忙绡儿的,可不能再误了。”一面说,一面出去。
纪绡满面通红地扑到纪绫怀里,“你看娘,精神好了,就变得啰嗦了。”
“也是为你好啊……哎呀,该换线了,绡儿,该用哪种?用浅紫的还是深紫的?”
“深紫的。”纪绡快活地给她拿主意。至到今天,姐妹俩才像别家的姐妹一样,坐在一起,亲密地研究针线,说着私心话。
“姐姐,你可要看好未来姐夫哦。”
“怎么?”
“他可是出了名的花心呢!听到他要成亲,扬州城多少春闺少女伤透了心,而且他养了一屋子漂亮丫头,你得千万小心。”
纪绫轻笑,“你吓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得一动。
她想到了柔儿。
傍晚时候,柔儿送来一个锦盒,道:“上次姑娘说菊花茶好喝,我这回带了些来,姑娘留着慢慢喝。”
纪绫谢过,命枫儿看茶。
柔儿十分善谈,语笑嫣然,同苏夫人与纪绡都打过招呼。苏夫人问起杜乙商的事,她说起,不提名,不指姓,只说“他”。
“他呀,在床上躺了这么久,都快闷坏了。整日叫我吹笛子给他听,嘴又刁,每日里都变着法儿给他做新吃食。菊花瓣儿熏黄鱼,玫瑰露蒸桂花膏……也亏他想得出来。为这个,老爷没少说他。”
苏夫人听了这等亲热口气,心里微微有些不快。
“他的伤,可快好了?”纪绫问。
“已经可以在屋里走动了。只是还不能出门,不然,他早飞过来看姑娘了。”
纪绫脸上飞上一层红晕。莫名地,任何话题都不会像杜乙商那样,一提起就不由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