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无须知道,”祁珣慢慢走近江陵,将那本书册递至他面前,笑得意味深长:“我只是在那天,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大夫而已。”
连槿候在藏书阁门外,因挨得较近,开始还能听到里头江陵中气十足的骂声,但渐渐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杳不可闻。
云莺站在云岫身后一边朝门缝处探头探脑,一边朝连槿挤眉弄眼,满脸的好奇。
连槿想起之前,云莺曾在她面前提过的对太子暗藏多年的少女心思,一时忍俊不禁,浮想联翩。
若是云莺的心思被太子知晓了,也不知冷情如冰山的太子会是个什么反应。
太子虽有着足以揉碎阖宫少女芳心的俊颜,但恐怕一直以来所见的,都是他人唯唯诺诺的行礼和跪拜。孤身站于高处,时日久了,应该也会寂寞的吧。
连槿思及此处,心中不禁莫名有些惺惺之感。自从姐姐们去世后,在被章岘带入勤文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因为身份卑贱而被孤立。虽然独往独来倒也自在,但每每听到他人的欢声笑语时,心里不是没有落寞的。直到芷兰和夏初的出现,她的阴暗人生里才重现了阳光。
江太医对于太子,应该也如芷兰对于她,是阳光般的存在吧。二人间也许因为什么误会,导致江太医每每对着太子都是恶言相向。但即便如此,连槿也看得出,太子一直都在试图将江太医拉回身边,便是希望身旁有人陪伴着吧。
待面色如常的祁珣与若有所思的江陵从门后一前一后步出,连槿看向祁珣的目光不由得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我,我先回了。”江陵看了祁珣一眼,又朝连槿微微颔首,将手中的书册别在身后,也顾不上奚落云岫一番,便步履匆匆而去。
“随孤回承恩殿,孤有事要交代你。”不等连槿开口询问,祁珣的声音便已传至耳畔。
“是。”即便她如今已是一宫掌事,但在他面前仍只是卑贱如草的奴婢,“奴婢遵命。”
承恩殿是太子寝宫,而祁珣素来不喜旁人碰触他的东西,故而能出入承恩殿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侍奉多年的近侍宫人。
随行的宫人皆自觉地在门外止步,只有连槿一人跟着祁珣进入寝殿。
“明日宫里就会送来祭天所需的物件,你仔细清检好,再挑拣几个得力些的宫婢内侍,三日后随孤一同去北郊圜丘。”祁珣絮絮说着,语气中外露出鲜有的疲倦。
所吩咐之事皆在连槿的意料之中,“是,奴婢自会尽心。”
祁珣垂眸扫了眼姿态恭谨面容沉静言语老练的连槿,心里突然生出了些促狭的心思。
“孤乏了,想午憩半刻。”
连槿想到他这几日都在御前伺候,自是疲倦的,也未多谢地开口:“是,奴婢这就去唤人进来服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