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便只有一种解释,天子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但祭天大典就在眼前,突然废止或是延迟,都将亵渎神明,是对先祖的不敬。但,若是天子病重难以前往,太子便是唯一也是最合适的替代者。
她初来东宫便与林曹二人平起平坐,二人心中定是愤懑不平。与其让她们不满成恨,暗中像李绣姝那般对自己下毒手,不如早早地卖她们一个好处,表明自己愿意居下安好的态度。
连槿快速掠了眼皆是若有所思的二人,知道她们应是明白自己意思的,故而也不再多言废话,从容起身。
“时辰不早,连槿还得去安排殿下的膳食,这便告辞了。”连槿朝从座位上起身的林曹二人微微屈身,礼数周全,“二位请留步。”
待那袭惹眼的绛色宫服走远了,曹芳华才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您看,”曹芳华有些迟疑地问向一旁脸色沉沉的林蕴衣,“要不要按照她说得准备?”
“准备着。她如今是殿下眼前的红人,没必要唬弄咱们。”林蕴衣看着那抹绛色消失的方向,眸色不定,沉默良久才定定出声:“方才她的模样你可瞧清楚了?”
曹芳华知道林蕴衣所指,犹豫了半晌仍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几乎是一模一样。”
“何止是容貌,”林蕴衣有些恍惚地喃喃道,“那说话时的神态,通身的气度,简直是恍若再生啊!”
“如此说来,难不成竟真是……”曹芳华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立即挥手示意身后的宫婢们退下。
“容貌也许可以伪饰,但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韵,却是与生俱来,假不了的。”林蕴衣长长叹了口气,“若是说之前我只有五分信她是独孤家的后人,眼下,我却是有七分的把握,她应是淑妃娘娘的孩子。”
“您是说,”曹芳华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颤声道:“当年淑妃娘娘的孩子,没有死?”
林蕴衣哼了声,嘴角噙起一丝恨意,“当年娘娘临盆前,谢氏刻意调我出宫,待我再回来时,娘娘和孩子都……”声音陡然哽咽,低声难闻。
“那这丫头她……”曹芳华当初并不曾在淑妃身边侍奉,并不清楚具体始末。
“娘娘身边除了我,还有一位心腹女官。”林蕴衣因想起往事,眼眸中布满岁月的沧桑,“娘娘生产时,是她一直在前侍奉的。但自那日后,她便离奇失踪生死不闻,如今已杳无音信十六年了。”
“您认为,是她抱走了淑妃娘娘的孩子?”
“当年独孤满门被诛,在谢氏虎视眈眈下,娘娘生死一线,自身难保,或许真有可能让人偷偷将孩子送出宫,逃离谢氏毒手。”林蕴衣娓娓而言,却越说越觉得真实可信,嘴角弯起的弧度愈发明显。
“可在掖庭籍没入宫的罪臣名录上,分明写着她是方家的幺女啊!”
林蕴衣缓缓吐字,带着无限的沉痛与敬重:“当时独孤灭门娘娘被赐死,敢收留那孩子的,除了义薄云天的‘墨梅学士’,这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