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东宫又死人了,我还以为是她呢。”
“啧啧!孤克六亲与爹娘,这天煞孤星的名头可真不是白来的!”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真亏勤文院的先生不嫌晦气。”
“还是离她远些的好,省得挨了一星半点的,半夜阎王把咱叫走。”
连槿勾起一丝笑,无视那些带着些许惊恐的目光,穿过架满浣洗后衣裳飘满皂荚味的过道,朝深处走去。
勤文院是前朝开国皇后下令所建,位于掖庭宫的西北角,一处偏僻荒凉的馆舍。
连槿低头整理了一会衣裳裙摆,深呼了口气,才敲了敲经久失修漆色斑驳的院门,等待了许久,门缝中才探出个总角小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着她:“这位姐姐叩门,可是有事?”
连槿颔首躬身,“劳烦通禀宫教博士章岘,不孝徒连槿前来拜见。”
小童笑着打开门,将连槿迎入,“奴婢眼拙,竟不识得师姐,还望师姐莫怪。”
步过草木稀疏的院内,只见一旁昏暗的室内,有不少埋头苦读的女孩。连槿隐隐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自己,以为只要读破万卷书,便能出头,便能心愿得成,便能得到主子的青睐恩赐,早早获得出宫的机会。
当初的自己,果然是异想天开的很。
小童将连槿迎入内间,麻利地奉上茶水,“连槿师姐稍坐,奴婢这就去请师父。”
“有劳。”
今日并非章岘生辰,只是她为自己来掖庭编造的一个借口。在她离开勤文院之时,章岘便告诉过她,不要再回来。如今她无事拜访,章岘定能猜到她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她是师父最出色的弟子,师父若是知道了原委,定不会忍心看她落入虎口的。
连槿轻触着温热的白瓷茶盏,环视着屋内的物件摆设。一如既往的清素简单,案上摆着的黄花梨点翠插屏,是屋内唯一的亮色。而插屏右下方却有一处损痕,那是当时她与芷兰在玩闹时不小心磕坏的。后来,这个黑锅还是夏初替她们背的,导致他被师傅罚在孔像前足足跪了五个时辰。
连槿不禁伸手抚了抚那处损痕,无声苦笑。不过仅仅半年的时光,却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不多时,那个小童回来了,却是一脸歉意:“奴婢禀明了师傅,但师父说与师姐的所言已尽,再见也无用,还请师姐回去。”
连槿胸口一窒,嘴角溢开难言的苦涩,黯然自语:“竟连师父也不愿帮我……”